012

傍晚，暮色如打翻的墨砚晕染天际，制作组终于宣布第一天的直播落下帷幕。摄像机红灯刚熄灭，林娜便裹挟着凌厉的气场冲了进来，猩红的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鼓点："所有人签保密协议！刚才那段必须剪掉！"

她像拎小鸡般将齐永年和小春拽进卧室，金属门锁咔嗒扣合的声响，仿佛给这场风波画上冰冷的句读。"你们疯了吗？在直播镜头前动用超自然能力？"林娜额角青筋微跳，精心打理的卷发此刻凌乱如蛛网。

小春怯生生地缩在齐永年身后，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水雾："那棵树在哭……它的枝叶在我耳边发出呜咽，我能感觉到它的悲伤。"

"现在全网都在沸腾！"林娜疯狂划动手机，屏幕冷光映得她脸色惨白，"热搜榜已经炸了，公司公关部正在全力灭火，但这只是杯水车薪……"

齐永年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黑曜石袖扣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当务之急，该如何应对？"

林娜深吸一口气，猩红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直播必须照常进行。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她转向小春，眼神如淬了毒的匕首，"从现在起，你的一举一动都要在齐永年的监管下，严禁触碰任何植物！记住，没有指令，你连呼吸都要克制！"

小春垂眸点头，蝶翼般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暗影，手指却鬼使神差地勾住齐永年的衣角，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齐永年望着少年单薄的肩膀，心底泛起难以名状的酸涩——还有漫长的十三天，这场暗流涌动的直播之旅，究竟该如何收场？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织就银灰色的网。齐永年被窸窸窣的响动惊醒，伸手探向枕边，却触到一片冰冷的空寂。阳台方向传来若有若无的响动，像夜风拂过铃兰的低语。

他赤足踱过冰凉的地砖，眼前的景象让呼吸骤然停滞。小春跪坐在月光里，苍白的指尖悬在枯萎的玫瑰上方，宛如虔诚的信徒。蔫头耷脑的花瓣在他触碰的瞬间，如被施了魔法般舒展，晶莹的露珠在花瓣上流转，折射出细碎的星芒。

"小春！"齐永年压低声音，心跳却在胸腔里擂鼓。

少年惊惶转身，玫瑰在他掌心绽放出惊心动魄的艳丽。"我...…我听到它在呼救，说喉咙快要干涸了。"他的声音带着梦呓般的颤抖，月光为他勾勒出朦胧的轮廓，宛如误入人间的精灵。

齐永年握住那双纤弱的手，指腹触到细密的伤痕。染发剂和化妆品的痕迹下，皮肤泛着病态的潮红，像是被囚禁的火焰在灼烧。"疼吗？"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染上温柔，拇指轻轻摩挲着那些伤口。

小春摇头，发梢扫过齐永年的手腕，带来酥麻的触感。他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永年，记忆的碎片开始拼凑...…关于季春的真相…..."

齐永年瞳孔骤缩，喉结艰难地滚动："你想起了什么？"

"我就是季春...…"小春的声音轻若羽毛，"但又不完全是...…我们之间，存在着超越时空的羁绊...…"

夜风穿堂而过，玫瑰花瓣上的星芒如流萤四散，未说完的秘密消散在夜色中，只留下若有若无的花香，萦绕在两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