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在枯死的橡树上发出刺耳鸣叫,它们的羽翼沾染着永不干涸的露水——那是虚渊侵蚀现实的第一个征兆。莱恩的靴底碾过结晶化的麦穗,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三个月前还炊烟袅袅的村庄,此刻只剩下扭曲的轮廓:茅草屋顶生长着紫黑色菌斑,水井边缘凝结着血痂般的矿物质,村中央的祭坛被改造成某种亵渎的星象仪,十二具孩童的骸骨呈放射状排列,头骨眼窝里跳动着幽蓝磷火。
"果然在这里......"星陨大剑在莱恩手中发出悲鸣,剑格处镶嵌的蚀月残渣正与祭坛产生共鸣。那些刻在记忆深处的画面突然鲜活起来——五岁生日时母亲烤的蜂蜜面包,冬夜里老铁匠讲述的星辰传说,以及最终埋葬这一切的、从地底刺出的虚渊触须。
血色月光突然被阴影吞噬。莱恩抬头望去,永夜教团的旗舰"终焉赞歌"号正撕裂云层,舰首的亵渎雕像流淌着液态黑曜石,三百面绣着逆五芒星的风帆在不存在的气流中鼓动。更可怕的是地面——母亲当年封印裂隙的祭坛正在崩塌,无数半透明的触须从裂缝中探出,缠绕着中央那具熟悉的躯体:素白长裙早已被染成绛紫色,但垂落的银发间那张安详的面容,确实是十六年来夜夜入梦的容颜。
"你终于明白了?"芙宁娜的足尖点在水晶化的稻草上,每一步都激起环状星芒,"所谓星裔,不过是虚渊留在人间的锚点。"她的水元素长枪"霜心"刺穿莱恩脚边的土地,冰晶顺着剑痕蔓延成荆棘囚笼,"你母亲自愿成为第一个容器,而你......"
莱恩的剑锋突然暴起黑焰,昨夜吞噬的黯蚀兽本源化作实体。三根触须应声断裂,喷溅的荧绿液体在空中凝结成卡维的脸:"真遗憾,棋子终究......"幻象被星陨大剑搅碎的同时,莱恩的视网膜上浮现出更可怕的画面——幼时珍藏的星陨吊坠,此刻在记忆里清晰显示出内部封存的微型触须。
"第三条路?"芙宁娜突然笑出声来,她的长发无风自动,发梢开始分解成量子态光粒,"看看你剑上的裂痕!"确实,星陨大剑的裂纹里渗出的已不是蓝光,而是与虚渊同源的漆黑雾霭。
当"终焉赞歌"号的主炮开始充能时,莱恩做了一件超出所有人预料的事——他将大剑倒转,狠狠刺入自己的心脏。芙宁娜的惊呼声中,喷涌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被星核过滤过的纯净星穹。这些光流精准灌入祭坛的十二个颅骨眼窝,瞬间激活了母亲留下的最后保险。
"母亲......"莱恩跪倒在崩塌的祭坛边缘,看着光流中浮现的女性虚影抚上自己的脸颊。当她的手指穿过那些剥落的皮肤,触碰到下方新生的星核时,整个裂隙突然陷入绝对寂静。
随后是超越一切物理法则的大爆炸。以村庄为中心,方圆十里的空间像被无形之手揉皱的羊皮纸,永夜教团的战舰在维度褶皱中扭曲成抽象画,芙宁娜的液态身躯在蒸发前最后一秒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而莱恩——他的物质形态彻底消散,唯有一颗人形轮廓的星核悬浮在裂隙中央,内部隐约可见蜷缩的胚胎状光影。
在完全失去意识前,莱恩终于听清了母亲当年未说完的话:"......星穹之血不在血脉,而在选择。"他的星核突然迸发出超新星级别的光芒,这道光流贯穿裂隙直抵深空,在宇宙幕布上刻下一行古老的星裔文字:
【新纪元元年,星火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