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温书稔知道自己在做梦，但这个梦很是迷幻。

他梦见他来到一片灌木丛树林，树丛里层层叠叠，每棵树都只到他腰间，有些树上密密麻麻都是一朵朵或红或白、碗口大的花，有些树没有一朵花，也有些树上花朵零零散散。

满眼红绿白的场景对他的眼睛特别友好，正当他在树丛里漫无目的地走着。远处慢慢走来两位互相扶持的老夫妇，两人手中挎着一个藤做的小花篮，有说有笑的慢慢走来，时不时从花篮里拿出花苞挂在树上。

这一幕实在太熟悉了，温书稔想凑过去问一下是不是传说中的花公花婆，却没想直接从两人身上穿过去。这一下才让他意识到，这怕是进入一个海市蜃楼了。

“老头子，你说这家都已经这么多红花了，给他一个白的不过分吧？”花婆指了指面前一棵有七八朵红花的树，问花公。

“哎，这都是有定数的，这家男人前世负了太多女子，今生全部来找他算账，你就别掺和了。”花公急忙拦下她，又掐指算了算，“这里女人也是前生没做好事，这辈子才会给这男的生这么多。嗐，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看。他们也是咎由自取。”

花婆信以为然地点点头，拉着花公的胳膊继续往前走。

花公随手在花篮里拿出一把小剪刀，正打算给一棵树剪掉花苞，被花婆拦住:“老头子，你这是干嘛呢？”

“这两家私下勾结，枉顾人命，娘娘刚下旨，免了他们的子嗣。”花公说着，把两棵树上大大小小的花苞都收下来。

花婆看着心生疑惑:“不对啊老头子，我跟你同进同出的，怎地不知道娘娘还给你剪刀了啊？而且我们种花这么久，也没收回来花的规矩啊。”

“哎娘娘旨意，我这也是奉命行事。”花公也是无奈。

他俩算是靠人族的信仰成神，奉娘娘旨意看顾此地人族子嗣，这也是他第一次把给出去的花苞收回来。要知道，这一朵花代表一个新生命，收回来的意思就是孩子会就此消失在人世间，到时候不单是父母，只要是认识的人都会一夜之间遗忘。真真是突如其来的消失在人间，是很残忍的做法了。

“娘娘何等胸怀，怎会做出如此决定？”花婆大惊，随即转身往娘娘殿宇走去，“我得去问问。”

“哎哟老婆子啊，你慢点走。”花公立马去追，这老婆子冒冒失失的，可别惹娘娘不开心了。

温书稔看得连连称奇，没想画面一转，还是这片树丛。

花公一人蹲在树丛里忙碌，与刚刚不同的是，这里一片都是绿色，没多少红红白白，就算是有也是星星点点。

温书稔凑近一看，原来是花公拿着剪刀，旁边放着的小花篮里都是他剪下来的红白花。

花公神情木讷，一边剪一边念着:“一百八十一，一百八十二，一百八十三……”

只是简单的念数字，结合旁边冒出头来的花篮，明明是稀疏平常的修剪花圃的场景，却看得温书稔遍体生寒。

“两百零一，两百零二，两百零三……”花公继续无知无觉地数着。

温书稔再重新放眼望去，绿色，绿色，入眼怎么都是绿色！冷汗一下子从他额头上流下，脑袋有些发晕，温书稔想拉着花公问为什么，却突然感觉有人在叫他。

不，不行，他还有话要问呢！不可以！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