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银辉洒满庭院,温书稔踱步归来时,那清凉的光已浓得化不开。
自家屋顶上斜躺着一道修长身影,小少爷正用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酒壶,“啪嗒、啪嗒”,笑声随着夜风飘荡,竟比月光还耀眼几分。
“哟,大师兄可算回来啦?”他半点没有占据别人住所的愧疚感,反倒优哉游哉地举起酒壶,朝温书稔隔空敬了一杯。
温书稔抬眸扫过去:“你这是做什么?”
“师兄,要不要试一下??”萧珠玑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咧嘴一笑,随即仰头灌下一抹辛辣,“咕咚”之后还砸吧了两下嘴巴。
回应他的是一阵衣袂翻飞,温书稔稳稳立于屋檐之上。他环顾四周,只见萧珠玑身旁散落着十几二十个空酒壶,凌乱,且毫无章法。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酒香,熏得人脑袋发晕。
“说吧,你是怎么发现那三位的?”温书稔盘膝坐下,顺手拎起一个未开封的酒壶,拧开盖子浅啜一口。瞬间,烈焰般的灼烧感直冲天灵,他不禁皱眉低咳了一声。
萧珠玑侧眼瞥向他,依旧专心致志地往嘴里倒酒,一言不发。
见对方默然,温书稔也不逼问,自顾自从萧珠玑百宝袋中取出一套茶具摆好,掐诀引火,炉火升腾间茶叶舒展,茶汤氤氲出袅袅热气,与月光交织成画。
“师兄啊,记得我刚入师门是哪年吗?”萧珠玑忽然开口,嗓音懒散却又带着些许诡异的轻佻。
温书稔动作微顿,将滚烫的茶水斟入杯中,推了一盏过去:“差不多几十年了吧。怎么,想跟你师父清算旧账?还是打算换门庭试试新鲜感?”
“哈哈,师兄真是爱开玩笑。”萧珠玑无视那份递至眼前的茶,抬头望向皎洁圆月,笑容渐冷。“我只是没想到,师父竟如此看待我,也没想到师伯会这般……这般荒唐。”
“女人嘛,总归有点小心思。这不是很正常吗?”温书稔漫不经心地端起另一杯茶细品,全然没在意对方话里的锋芒。反正萧珠玑每隔些日子都会发作一次,他早习惯了。
然而下一秒,萧珠玑蓦然站起,手中折扇骤然化作长剑,“嗡——”的一声震颤划破寂静,似在回应主人的心绪。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温书稔:“师兄,不如让我为你舞一曲吧。”语没说完,已然纵身跃下屋顶,落地无声。
剑随身转,招式轻盈如羽。乍看之下不像武技,反倒更像一场舞蹈。剑影翩跹之间,既有扇子的灵动飘逸,又蕴含锐利杀机,步步紧逼,虚实难辨。
温书稔倚在房檐边慢条斯理地喝茶,目光追随着下方翻飞的身影。但那股压制在腹内的酒劲似乎也跟着躁动起来,烧得他五脏六腑都蠢蠢欲动。他放下茶杯,指尖轻轻一挑,剑已顺势跳入掌心。
萧珠玑见状,眼中笑意愈深,脚步加快,长剑化作流光试图裹挟住温书稔。而后者也不甘示弱,蓝白剑气交错碰撞,宛若情人耳畔低语缠绵悱恻,却又如暴风雨前夕暗潮汹涌。
烈酒与茶香缠绕鼻尖,温书稔只觉自己被某个无形的漩涡吞没。每一招都险象环生,每一式都充满张力,直到最后,他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那口未消化的酒最终还是彻底冲昏了理智,温书稔勉强撑着地面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体早已不受控制。
“啧啧,师兄果然不能喝酒呢,不乖哦。”萧珠玑化剑为扇,随后收入腰间,然后单手把人拦腰抱起。他低头凑近温书稔耳边低声戏谑:“师兄你说,该罚吗?”
胡闹!温书稔在心底冷哼道,却无法阻止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