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
五条悟的声音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拂过千雪的耳廓。她僵坐在医疗室的床边，感受着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耳垂，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会有点痛哦。"他低声警告，然后将星星耳环的银针穿过了千雪的耳洞。
一阵尖锐的刺痛，但很快被一种奇异的清凉感取代。千雪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五条悟的存在感太过强烈——他靠得太近了，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甜香和战斗后残留的硝烟气息。
"好了。"五条悟的声音里带着满意的笑意，"很适合你。"
千雪小心翼翼地碰触新耳环，金属冰凉光滑的触感下似乎有微弱的脉动，像是活物一般。她抬头看向五条悟，发现他正专注地凝视着她的眼睛，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
"怎么...怎么样？"千雪小声问，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羞涩。
五条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伸手轻轻拂开垂在她脸侧的一缕银发。这个不经意的亲昵动作让千雪的心跳漏了一拍。
"紫色。"他突然说，"你的眼睛，在阳光下会变成薰衣草的颜色。"
千雪怔住了。从小到大，人们要么恐惧她的眼睛，要么痴迷她的眼睛，却从未有人如此平常地欣赏它的颜色。
"谢、谢谢。"她结结巴巴地回答，脸颊发烫。
五条悟轻笑一声，退后一步拉开距离："耳环不仅是抑制器，还能帮你更好地控制能力。试试看？"
千雪点点头，闭上眼睛感受体内的咒力流动。与以往不同，这次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咒力的轨迹——从心脏出发，沿着血管流向双眼。而新耳环就像两个精巧的阀门，让她能够调节流量。
"我...我能感觉到区别！"她惊喜地睁开眼睛，"不再是一股脑地涌出来了。"
五条悟得意地推了推墨镜："当然，这可是特别定制的。不过..."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这只是辅助工具，真正的控制还得靠你自己。所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电影票，在千雪面前晃了晃："特训继续~"
"电影...院？"千雪困惑地眨眨眼。
"最佳的能力控制训练场！"五条悟兴奋地解释，"黑暗环境、密集人群、情感刺激——完美条件！"
千雪顿时明白了他的意图，胃部一阵紧缩。在满是人的电影院里控制自己的能力？万一失控...
仿佛读懂了她的担忧，五条悟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耳环："相信你的老师，也相信这副耳环。而且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他最后那句话说得格外轻柔，奇异地安抚了千雪的紧张。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好孩子~"五条悟揉了揉她的头发，"六点校门口见。记得穿便服！"
他转身离开，白色制服外套在身后轻轻摆动。千雪望着关上的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新耳环，胸口涌动着一种温暖而陌生的感觉。
傍晚六点，千雪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和浅蓝色开衫站在校门口。她特意将头发扎成高马尾，露出那对闪闪发亮的星星耳环。当五条悟准时出现时，她惊讶地发现他也换下了高专制服，穿着黑色高领衫和深色牛仔裤，看起来更像时尚模特而非咒术教师。
"哇，这是约会装扮吗？"五条悟一见面就打趣道，眼睛在墨镜后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
千雪的脸瞬间烧了起来："不、不是！我只是...只是..."
"开玩笑的~"五条悟笑着揽过她的肩，"走吧，电影七点开始，但我得先带你去个地方。"
他们搭电车来到涩谷，五条悟带着千雪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一家隐蔽的小店前。招牌上写着"星之咒具屋"，橱窗里陈列着各式各样闪烁着微光的饰品。
"这里是..."
"我老朋友开的店。"五条悟推开门，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耳环就是在这里定制的。"
店内比外观看起来宽敞得多，四面墙都是玻璃展示柜，里面摆满了精致的咒具饰品。柜台后站着一位戴眼镜的中年女性，看到五条悟时挑了挑眉。
"又来了？这次又惹了什么麻烦？"
"好过分啊，星野姐。"五条悟做出受伤的表情，"我就不能单纯来看看老朋友吗？"
名叫星野的女性哼了一声，目光转向千雪："这就是那个女孩？"
千雪礼貌地鞠躬："您好，我是鹿岛千雪。"
星野走近几步，仔细端详千雪的眼睛，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五条悟一眼："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要用'星陨石'做材料。"
五条悟难得地露出了略显尴尬的表情："星野姐..."
"好了，不逗你了。"星野转身从柜台下取出一个小盒子，"你要的东西。按照约定，加入了'那个'。"
五条悟接过盒子，迅速塞进口袋："谢啦~账单还是老规矩？"
"嗯，记在你账上。"星野摆摆手，然后对千雪温和地笑了笑，"小心这个白毛笨蛋，他比看上去麻烦得多。"
离开咒具店后，千雪好奇地问："星陨石是什么？"
"一种特殊的矿物，只在特定咒力场形成。"五条悟边走边解释，"对稳定咒力流动有奇效。你的耳环中央镶嵌的就是处理过的星陨石碎片。"
他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而且...它与某个古老家族有关联。我正在调查这个。"
千雪敏锐地注意到他话中有话："和我的能力有关？"
五条悟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即使隔着墨镜，千雪也能感受到他目光的重量："很可能。你眼中的符文...我在古籍上见过类似的记载。但还需要更多证据。"
他没有详细解释，千雪也没有追问。两人沉默地走向电影院，各怀心事。
涩谷的电影院人满为患。五条悟选的是一部热门爱情片，据他说是因为"情感波动大的场景更适合训练"。他们坐在中间偏后的位置，周围几乎全是情侣。
灯光暗下，预告片开始播放。千雪紧张地攥住座椅扶手，她能感觉到周围人的情绪随着银幕上的画面起伏。五条悟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
"放松。"他凑近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先试着感受耳环的调节功能。想象它们是音量旋钮。"
千雪深吸一口气，按照他的指示集中注意力。耳环微微发热，她感到双眼的咒力流动变得缓慢而稳定。银幕上光影变幻，周围观众发出惊叹或笑声，但她的能力没有失控。
"很好。"五条悟的声音带着赞许，"现在，试着看我。"
千雪转头，在昏暗的光线中对上他的视线。即使戴着墨镜，五条悟的"六眼"依然让她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她的瞳孔开始微微发热，但耳环及时传来一阵清凉，抑制了能力的暴走。
"继续。"五条悟鼓励道，"试着在不引发能力的情况下维持视线接触。"
这比千雪想象的要困难得多。就像试图在强风中点燃火柴，每次她的咒力刚要涌动，就被耳环的力量压制回去。反复尝试中，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电影进行到一半时，一个意外发生了。银幕上突然出现一场激烈的争吵戏码，女主角泪流满面地大喊"看着我！"。这句台词不知为何触动了千雪的能力，她感到双眼一阵刺痛，淡紫色的光芒不受控制地溢出。
"五条老师...!"她惊慌地抓住他的手臂。
五条悟反应极快，一把抓住她的双手："看着我，只看我。"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千雪强迫自己集中在他身上，忽略周围突然变得躁动的人群——她的能力已经开始影响附近的观众。
"呼吸，跟着我。"五条悟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前，让她感受他的呼吸节奏，"吸气...呼气..."
千雪努力跟随他的引导。五条悟的心跳平稳有力，透过掌心传来，成为她混乱世界中唯一的锚点。渐渐地，眼中的灼热感开始消退，失控的咒力重新回到掌控之中。
"做得很好。"五条悟轻声表扬，却没有立即松开她的手，"再坚持一会儿。"
直到电影结束，灯光重新亮起，他才放开她。千雪这才发现，他们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十指相扣。五条悟似乎也刚注意到这一点，但他没有急着抽手，而是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才松开。
"进步很大。"他笑着说，仿佛刚才的亲密接触再自然不过，"虽然有小意外，但整体上控制得不错。"
离开电影院时，千雪的耳根还在发烫。不只是因为能力的消耗，更因为五条悟那些不经意的亲昵举动。他对待她的方式，早已超出了普通师生关系的界限。
回高专的路上，五条悟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千雪从他简短的应答中听出是有紧急任务。
"抱歉，"挂断电话后，他歉意地说，"得改天再请你吃甜品了。有咒灵出现在新宿，窗判断为准一级。"
"我明白。"千雪点点头，"请小心。"
五条悟犹豫了一下："你...要不要一起来？只在安全距离外观摩。实战经验很重要。"
千雪惊讶地睁大眼睛："我可以吗？"
"当然。"五条悟微笑，"不过这次要好好戴着耳环，别像上次那样乱来了。"
他们改道前往新宿。一路上，五条悟简单介绍了任务情况——多起失踪案，受害者最后都被目击进入同一栋废弃商业大楼。咒灵疑似具有空间扭曲能力，能将人困在无限循环的楼梯间。
到达目的地后，五条悟在千雪周围设下简单的防护结界："待在这里，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出来。这个结界能屏蔽你的气息，咒灵不会发现你。"
千雪乖乖点头。五条悟转身走向大楼入口，修长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独。不知为何，千雪突然有种冲动想叫住他，但最终还是沉默地看着他消失在黑暗的门洞中。
接下来的等待格外漫长。千雪紧盯着大楼，偶尔能看到高层窗户闪过蓝色的光芒——五条悟的术式。大约二十分钟后，整栋大楼突然剧烈震动，顶层爆发出刺目的强光，随后归于平静。
又过了十分钟，五条悟才从大楼里走出来。他的步伐比平时慢，白色制服上沾满了灰尘和深色污渍。千雪急忙解除结界迎上去。
"五条老师！你受伤了？"
"只是有点累。"五条悟摘下破损的墨镜，露出疲惫的双眼，"那只咒灵比报告中的难缠，会分裂再生。"
千雪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苍白得不正常，额头上还有一道浅浅的血痕。她毫不犹豫地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轻轻按在他的伤口上。
"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下再回去？"她担忧地问。
五条悟看了看四周，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小公园："去那边坐会儿吧。"
公园里的秋千在夜风中轻轻摇晃。五条悟坐在长椅上，仰头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千雪坐在他身边，借着路灯的光线悄悄打量他的侧脸。没有了墨镜的遮挡，他看起来没那么遥不可及了，反而有种罕见的脆弱感。
"千雪。"他突然开口，眼睛仍然闭着，"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重视你的训练吗？"
千雪摇摇头，随即意识到他看不见："不知道。"
"因为你的能力..."他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让我看到了改变咒术界现状的可能性。"
千雪屏住呼吸，等他说下去。
"现在的咒术界腐朽不堪。"五条悟继续道，声音越来越轻，"高层那些老头子们固步自封，宁可牺牲年轻人也要维持陈旧的秩序。而你的能力...如果能完全掌控..."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的头慢慢滑向一侧，靠在了千雪的肩膀上。千雪僵住了，不确定是该叫醒他还是保持不动。最终，她选择了后者。
五条悟的头发蹭着她的脖颈，柔软得像羽毛。他的呼吸平稳而深沉，似乎真的睡着了。千雪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将两人的影子融合在一起。
大约半小时后，五条悟突然惊醒，猛地直起身子："我睡着了？"
"嗯。"千雪点点头，掩饰着肩膀上的失落感，"就一会儿。"
五条悟罕见地露出了尴尬的表情："抱歉，不该拿你当枕头的。"
"没关系。"千雪轻声说，"老师平时太累了。"
五条悟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复杂难辨。突然，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星星耳环："这对耳环里...有我的咒力。"
千雪惊讶地睁大眼睛："什么？"
"很小的一部分。"他的手指从耳环滑到她的脸颊，轻轻拂过，"如果你遇到生命危险，它会保护你。算是...老师的保险措施。"
这个意外的坦白让千雪的心脏狂跳起来。五条悟将自己的咒力分给她，这意味着什么？在咒术界，这种举动通常只存在于...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出口。
五条悟的表情变得柔和，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因为你是特别的学生啊。"
特别的学生。这个答案既让人甜蜜又让人苦涩。千雪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失望的表情。
回高专的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分别前，五条悟突然叫住她："对了，明天下午有空吗？我查到了一些关于那个古老家族的线索。"
千雪点点头："有空。"
"那明天两点，图书馆见。"五条悟微笑道，"晚安，千雪。"
"晚安，五条老师。"
回到宿舍后，千雪站在浴室镜子前，仔细端详自己的眼睛。淡紫色的瞳孔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神秘。她轻轻碰触星星耳环，想起五条悟说里面有他的咒力。
"特别的学生..."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胸口泛起一阵酸涩的疼痛。
就在这时，耳环突然微微发热，散发出淡淡的蓝光。千雪惊讶地看着镜中——她的瞳孔深处，古老的符文再次浮现，组成了一个清晰的星座图案。
大熊座。或者说，北斗七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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