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温瑾芸便已起身出了门。晨风微凉,带着些许湿意拂过她的脸颊,让她更为清醒。
她先是在街角寻了个早点摊,随意买了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一边吃着,一边向摊主打听人牙子常出没的地方。
摊主是个年过半百的老汉,满脸皱纹如同沟壑纵横,但眼神却透着几分谨慎。他上下打量了温婧芸一番,才低声说道:“姑娘若是要找那些人牙子,我劝你多加小心。他们可不是好东西,专挑些没靠山、没背景的人下手。”说罢,又压低声音,指了城南的一处偏僻集市,“那儿每天都有不少闲杂人等聚集,很多都是见不得光的买卖。”温瑾芸谢过摊主,随手丢下几枚铜板,转身朝城南走去。
一路上,晨露未散,街道两旁的屋檐滴答作响,而行人稀少,整个世界仿佛还未完全苏醒。她心中默念着摊主的话,眉宇间浮现出一抹凝重之色——此行,恐怕并不简单。但她依旧步伐坚定,目光如炬,似乎早已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
片刻后,温瑾芸缓步走进了城南的集市。刚踏入那片喧嚣之地,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排排竹制或木制的笼子,大小不一,却都透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每个笼子里都关押着形形色色的人——有衣衫褴褛的老者,眼神呆滞;也有年轻的女子,脸上写满惊恐,双手紧紧抓着笼栏,仿佛在无声地祈求解脱。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腐朽的味道,混杂着人群里讨价还价的嘈杂声。一些贩奴的人牙子站在笼边,用尖锐刺耳的声音吆喝着,时不时用长长的木棍敲打笼框,以展示“商品”的鲜活。这些人牙子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来往行人,一旦察觉谁露出丝毫兴趣,便会迅速凑上前去揽客。
温瑾芸停下了脚步,目光淡淡地扫过那些笼中之人。她似乎并没有流露出明显的悲悯或者厌恶,只是眉宇间隐约浮现出一抹思索之色。就在她驻足的瞬间,一个满脸横肉、留着两撇八字胡的人牙子盯上了她。他堆起谄媚的笑容,快步凑到温瑾芸身旁,压低声音说道:“姑娘,瞧您这打扮,定是位有身份的主儿吧?看中哪个了?我可以给您算个好价钱!放心,咱这儿的货色绝对新鲜,保证身强体壮,干啥活儿都不含糊!”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比划着其中一个笼子里的年轻人,语气里透着几分炫耀,“喏,那位可是乡下来的庄稼汉,筋骨结实得很,最适合做苦役!”然而,他的话音未落,温瑾芸却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这一笑,让人牙子不禁愣了一下,竟莫名生出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温瑾芸静静地站在那里,纤细的手指轻轻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钱袋,感受着里面钱币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片刻后,她微微一扬手,将钱袋径直抛向了站在不远处的人牙子,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需要几个人,有没有会做饭的?最好是手艺精湛、懂得调味的厨师。”她顿了顿,似乎在脑海中梳理着自己的需求,又接着说道,“还需要懂得算账的账房先生,脑子要灵光,能帮我打点饭楼里的收支。”她环顾了一圈周围那些被押来供人挑选的奴仆,目光扫过一个个或麻木或惊恐的面孔,继续说道:“还有跑堂的伙计也不能少,手脚麻利的那种。另外,再找一个负责采买的杂工,要熟悉集市行情,知道哪里的东西便宜又好……”她一口气说了一长串饭楼所需的人手,语气中透出几分耐心,又隐约带着一丝急切。话音落下,她稍稍停顿,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后补充了一句:“如果价钱不够,还可以再加些。”她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厮,示意他随时准备取更多的银两。虽然如今温家早已不复昔日的辉煌,家境渐显窘迫,但李沉舟对她这个女儿却一向宽容,并未吝啬这些花费。买几个得力的帮手,也不过是区区小事罢了。阳光洒在钱袋上,闪现出一抹微弱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