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绩

深秋的晨雾像一层薄纱笼罩着校园，叶诗棠站在年级红榜前，指尖微微发颤。榜单上的油墨似乎还带着潮湿的气息，“32”这个数字在她眼里被无限放大，刺得她喉咙发紧。班级序号括号里的数字像是某种无声的嘲弄，让她下意识地拉了拉校服的拉链，试图遮住胸口那股莫名的窒息感。

“找我？”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从她斜后方传来。时逾白抱着篮球跑过来，鬓角的汗水顺着下颌滑落，在深蓝色校服的领口晕开一片浅浅的湿痕。他随意瞥了一眼榜单，琥珀色的眼瞳瞬间亮起——他的名字稳稳地占据着理科榜首的位置，总分年级第二。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却在看到叶诗棠的表情时顿了一下。

叶诗棠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鞋底碾过一地金黄的银杏叶，发出细微的“咔嚓”声。她的目光落在红榜两侧的名字上，一个耀眼如晨曦，一个黯淡如星光。时逾白的草稿本上画满了搞怪的小漫画，课桌抽屉里藏着没吃完的薯片，就连校服的纽扣都总是歪着系——这样一个散漫的家伙，怎么会在榜单顶端？

“其实我——”时逾白刚开口，上课铃声就尖锐地打断了他的话。叶诗棠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冲回教室，课本里的便利贴被揉得皱巴巴的，那是昨天他偷偷塞进去的，上面画着一只戴学士帽的卡通蝉，旁边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等我赢了篮球赛，请你喝汽水。”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洒进教室，斑驳的光影在课桌上跳跃。叶诗棠盯着试卷上鲜红的分数，耳畔却捕捉到后排传来的窸窣声。她悄悄转过头，看到时逾白正踮着脚，把什么东西塞进她的抽屉。他转身离开时，衣角不经意间扫过她的脸颊，带来一阵热意。

那是一本皱巴巴的笔记本，翻开的纸页泛着微黄，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解题思路。重点部分用红笔圈了出来，甚至还画了些蹩脚的简笔画。最后一页夹着一颗草莓味的硬糖，旁边的便签上字迹潦草：“你上次说立体几何很难，这些是我整理的技巧。其实我每天只睡四小时，真的很努力哦（说谎的）。”

叶诗棠咬着下唇，指尖触到笔记本边缘的一点草屑。这痕迹让她想起那天，他替自己捡书时校服上沾着的草叶。窗外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咚咚”声，她望向操场，看见时逾白跃起投篮的身影。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球衣背后的号码在光芒中忽明忽暗，风拂过他的额发，带出几分潇洒的气息。

晚自习结束时，她在校门口看见倚着自行车的少年。时逾白晃了晃手中的奶茶，吸管上贴着他知道她最喜欢的卡通贴纸。“去江边吗？教你用物理公式算星星的距离。”他歪了歪头，露出虎牙的笑容，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毕竟，学霸和‘32名’之间，只差一杯奶茶的距离。”

江风拂起叶诗棠的发丝，她望着时逾白认真演算的侧脸，心中那份因红榜而生的距离感，似乎在这温柔的夜晚，渐渐被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