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初歇的午后,加岛优被学长拽进名为「浮世绘」茶屋。
檐下三味线正弹着改良版的《浪花曲》,他低头嗅到廊柱上混合着菖蒲香与漆器光泽的气味——这处艺妓馆仍沿用江户时代的「男色三昧」传统。
纸窗透出浮世绘屏风的朦胧光晕,漆盘边缘的江户金纹泛着未褪的妖气。
"见见世面嘛。"学长将竹制茶筅塞入他掌心,榻榻米上三位艺者已跪坐成新月阵。
为首那人披着月白绉绸,发梢垂在锁骨处泛起蜜色光泽,正用象牙扇柄轻敲漆盘边缘。屏风上葛饰北斋的浪涛纹与他脖颈的肌理诡异地重叠,茶碗釉面映出加岛优瞳孔的震颤。
"小泉老师,这位是..."学长话音未落,那人忽地倾身,紫色的瞳孔掠过加岛喉结。
"国中生?"话音未落,他倏然拽住加岛优的腕子,绉绸衣襟滑出锁骨凹陷——腰间樱纹绦带竟是游女古束法。
加岛优耳尖泛红,掌心被小泉透的拇指按在漆盘边缘的江户金纹上,那纹路硌得他手背微疼,却听见鹿谷树端着尺八从屏风后转出,指尖消毒酒精的气味被小泉扇面掀起的茉莉香压住。
尺八管身刻着「平安京」旧纹,鹿谷树吹奏时喉结滚动,仿佛在吞吐千年前的雅音。
鹿谷树将尺八搁在漆盘旁,小泉透拽住加岛优的腕子,将他按入茶室中央。
漆盘上的茶碗泛着天目釉幽蓝,茶筅柄缠着褪色的樱纹丝绦。
"既然是初访客,先学一期一会的规矩。"
他舀起青瓷罐中的抹茶,茶筅搅动时发出砂纸般的细响。
加岛优的掌心被按在竹制茶巾上,小泉透的指尖擦过他的手背:"茶道最忌墨渍,优君袖口可要仔细。"
鹿谷树在屏风阴影中攥紧尺八,消毒瓶在袖口滚出冷光。小泉透却倏然倾身,发尾扫过鹿谷手背,他的喉头微颤,尺八管身映出小泉锁骨处的菖蒲刺青——初夏时节艺妓馆新绘的流行纹样。
当加岛优伸手欲接过茶碗时,小泉透却将碗沿抵在他唇边,釉面残留的茉莉香掠过喉间:"优君该学如何不洒一滴茶。"
鹿谷树总在黄昏时分擦拭那把祖传的尺八。紫竹管身映出他苍白的脸,直到小泉披着夕照推门而入,用发尾扫他手背。
“上个月才换了新笛膜。"他卸下鹿谷树手中的酒精布,指尖沾着廊外的樱露,沿着尺八音孔缓缓涂抹,"这管子比你更怕脏呢。"
榻榻米缝隙间渗进夜风,带着隔壁茶室传来的三味线颤音。
鹿谷树忽地攥住小泉透的手,"您扇骨上的...是加岛先生的气味吗?"
消毒瓶从袖口滑落,小泉透轻笑,将象牙扇柄挑开他衣领:"嫉妒可不算雅音,树君该学新曲了。"
次日清晨,鹿谷树发现榻榻米上散落着染血的菖蒲花瓣,昨夜小泉替他换笛膜时,指尖不慎划破掌心。
他跪坐擦拭尺八,消毒瓶却怎么也拧不开。屏风后传来小泉与加岛的对话:"优君,今日流行穿绉绸衬里..."
鹿谷树突然将尺八抵住喉间,消毒水泼洒在管身刻纹上。小泉倏然现身,用扇柄挑开他衣领:"洁癖症又犯?"
鹿谷锁骨处的樱纹刺青泛起红潮,小泉指尖沾着酒精,沿着刺青纹路游走:"这图案该用茶渍养..."鹿谷树的喉间溢出尺八般的颤音,榻榻米被消毒液与菖蒲汁染出斑驳纹样。
当加岛优端着茶盘走入时,小泉透却拽住他后颈,将绉绸衣襟覆在他手背。
"优君,替树君擦尺八可要温柔些。"
加岛优指尖触到尺八管身的凉意,小泉透顺势将象牙扇柄压入他掌心,扇面绘着《源氏物语》中的夜合花图。
"别忘了,茶筅与尺八都是要暖着用的。"
深夜,鹿谷树在库房整理旧谱,消毒瓶突然被抽走。
小泉透倚在门框,将酒精泼洒在尺八盒上:"树君总用这味道盖住我的茉莉香?"
他扯开鹿谷树的衣领,消毒液顺着锁骨刺青蜿蜒而下。
"菖蒲纹该用痛觉养..."
鹿谷树颤抖着吹响尺八,笛膜却因酒精浸渍发出嘶哑音。
小泉透忽地咬住他耳垂:"这音色...倒是像被咬破的笛膜。"
梅雨季节的清晨,加岛优在檐下发现鹿谷树用酒精擦拭自己的学生制服。
青年睫毛上还挂着露水,却固执地解释:"小泉老师说...要留下三人的气味。"
榻榻米被雨水浸得泛青,他跪坐的姿势仍恪守茶道礼法,只是掌心尺八已不再冰凉。
小泉透端着染樱花的早粥走来,发梢滴落的水珠滑进粥碗。他舀起一勺递向鹿谷,勺柄缠着去年祭典剩下的五色线。
"怕什么?"
小泉透忽然将温热的粥泼在鹿谷树的锁骨,"你舔干净不就得了?"
粥液沿着绉绸衣襟蜿蜒,像重现了《浮世绘》中浪纹与樱流的交融。
加岛优攥紧茶巾,瞥见屏风后闪过茶道世家传人的身影,那位总订鹿谷树尺八独奏的青年,此刻正凝视着粥渍在鹿谷锁骨形成的漩涡纹。
暴雨夜,三人共浴陶缸。小泉透背部的浪纹刺青被水汽晕开,鹿谷用消毒棉擦拭时指尖发抖。
"这纹路..."
加岛优忽地按住他手腕,将棉球浸入茶碗:"用茶渍养吧。"
小泉轻笑,将扇柄抵住两人喉间:"嫉妒与消毒水,都是雅音的佐料。"
缸外三味线骤停,屏风阴影中茶道传人描摹三人交错的纹样。
次日加岛优发现制服袖口残留着茶渍与消毒水痕,小泉透却将绉绸衬里覆在他手背:"这样才不算浪费。"
仪式晨光中,小泉透用茶筅蘸消毒液,在鹿谷树的锁骨刺青上画出新纹:"树君该由我污染。"
鹿谷树的喉间发出断续的尺八音,指尖却攥紧小泉的衣襟。加岛优跪坐在一旁,将茶碗递向小泉透的唇边,釉面映出三人交叠的倒影。
浮世绘灯笼终夜不熄。加岛优在迷蒙中听见鹿谷树用尺八吹奏新谱,笛膜上残留的樱露随音颤摇曳。
小泉透的象牙扇骨正轻轻敲打他的脊梁,三味线弦上凝着未干的雨水,像某种永恒的羁绊。
茶道传人次日送来嵌三人发丝的尺八盒,富商订购了染血菖蒲纹的绉绸,同行艺妓馆复刻了漩涡纹茶碗——浮世绘的传说里从此多了三纹交融的浮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