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珏敏锐地捕捉到吴三省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先是惊讶地瞥了眼吴邪,随后就狠狠瞪向自己,那目光里分明写着"都怪那档子事把孩子刺激成这样"。
他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嘴角却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这段感情纠葛确实是自己理亏,自家孩子造的孽,再难收拾也得担着啊。
"走吧。"鹤珏出声,率先转身从行李堆里抽出折叠铲。金属铲面在矿灯下泛着冷光,他随手甩开铲柄,将就着当作船篙往石壁上一撑。船身晃了晃,缓缓向前滑去。
原本的竹篙早在船夫慌不择路时掉进了水里,如今这支军工铲虽不顺手,倒也将就可用。铲尖刮过湿滑的岩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船在幽暗的洞穴中缓缓前行,水面上零星几只尸蟞仍在不远不近地尾随,甲壳偶尔反射出森冷的微光。吴三省突然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道:"不对劲...刚才那群尸蟞跑得太快了,怕是在躲什么东西。"
大奎闻言一哆嗦,结结巴巴道:"三、三爷您别吓我啊...刚才不是还有尸蟞咬我们吗?"
"那只是落单的几只。"吴三省将矿灯举高,昏黄的光线穿透水面,"你们看,除了这几个,整条水道都空了。"水波荡漾间,确实只有零星黑影游弋,显得异常空旷。
鹤珏眯起眼睛观察那几只不肯离去的尸蟞,轻声道:"这几个怕是尸蟞群里的狠角色。"他指尖轻轻敲击船帮,"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它们这是要赌一把了。"
张起灵突然抬手示意众人噤声。他修长的手指指向洞穴深处,那里矿灯光芒无法触及的黑暗中,隐约浮动着一团幽绿的磷光。那光芒忽明忽暗,像是无数萤火虫聚集,又像是...某种生物的眼睛。
鹤珏倒吸一口凉气,声音沉了下来:"前面怕是不太妙..."
船缓缓停下,水面泛着诡异的荧光。吴三省盯着腕表沉吟片刻,声音压得极低:"标准的积尸地,前面这段最凶险。"他目光扫过众人,"可能会鬼打墙,也可能会遇上水鬼掀船...什么邪门事都有可能。"
大奎牙齿"咯咯"打颤,冷汗顺着太阳穴往下淌:"三、三爷...不至于吧..."
"干这行的,没点古怪反倒没意思。"吴三省突然咧嘴一笑,从潘子手里接过双管猎枪。金属部件碰撞发出清脆的"咔嗒"声,他利落地一拉枪栓,"比起老辈人,咱们有这家伙什儿。"枪管在磷光下泛着蓝光,"真要有水鬼,算它们倒霉!"
大奎抖得更厉害了,裤管都在轻微晃动。吴三省嫌弃地瞥他一眼:"来之前还吹自己是大力金刚。"说着把猎枪递给张起灵,"两发霰弹,远了威力不够,看准了打。"
张起灵接过枪,手指抚过枪身上的防滑纹。鹤珏注意到他站姿微微调整,重心落在前脚掌——这是随时准备发力的姿势。水面上那几只尸蟞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
船缓缓驶入绿光笼罩的岩洞,众人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原本狭窄的水道突然豁然开朗,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