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如鬼魅般轻盈起身,借着月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绕过正在值夜的潘子。潘子靠坐在篝火旁,手里的短枪横放在膝上,眼睛半阖着假寐,却不知有人已经从他身后溜过。
进入树林不过十余步,月光突然被一道身影遮挡。鹤珏脚步微顿,首先映入眼帘的竟不是预料中的黑瞎子,而是一头在月光下泛着冷冽银光的长发——银火正环抱双臂靠在一棵杉树上,那双瞳孔在暗处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鹤珏心头一跳,突然想起自己和黑瞎子不告而别的"壮举"。当时他们趁着银火忙碌的间隙悄然离去,连张字条都没留。现在看着银火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鹤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小太阳怒火恐怕已经烧到了临界点。
他脚步不着痕迹地一顿,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撤退的准备。按照原计划,黑瞎子本就不该在明处现身,这样至少能少一个"帮手"。至于银火...若是让他此刻出现在营地,势必会分散吴邪吸引的注意力,那之前所有的布局都将功亏一篑。
只要撤回营地,这笔帐就可以延后再算,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鹤珏正暗自盘算着如何撤回营地暂避锋芒,身后却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细微声响。他身形一僵,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见黑瞎子那带着戏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哟,这不是我们鹤少爷吗?"黑瞎子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截断退路,墨镜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刻意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道:"小火苗现在气得不轻,你顺着她点。别忘了她前阵子才失恋,情绪波动太大对身体不好。"
银火此时已直起身来,银色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她缓步逼近,双眸在月色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哥哥,那个哑巴张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不告而别跑到这种地方来?"
鹤珏背靠古树,前有银火步步紧逼,后有黑瞎子堵截退路。他目光微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地形,嘴上却坦然答道:"因为我想要保护他。"
"想要"二字说得极重,仿佛在强调这是发自内心的渴望而非被迫的任务。记忆深处,那些因系统出现而被唤醒的片段如走马灯般闪现——北上的执念,同张家的渊源,多年追寻的缘由...一切模糊的往事渐渐清晰。即使记忆依旧残缺,但相处多年的感情不曾作假,那份想要守护张起灵的心情却无比真切。
银火的表情突然凝固在脸上,眼中的怒火如同被冰水浇灭般瞬间冷却。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把匕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那我呢?"
这句话轻得几乎消散在夜风中,却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深刻地划过在场每个人的心脏。银火垂下眼帘,银色睫毛在月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遮住了那眸子中翻涌的情绪。
哥哥心里挤进来一个张起灵,黑瞎子心里惦念着那朵海棠花,这一刻的银火突然明悟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吴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