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返程的路途漫长而沉默。黑瞎子和张麒麟轮流驾驶，两个伤患在后排相依而卧。银火因止痛药的效力昏昏沉沉，额头抵着车窗玻璃，随着颠簸轻轻叩响，鹤珏则始终半阖着眼。

京城的霓虹在雨夜中晕开成模糊的光斑。急诊室的荧光灯下，值班医生对着银火的X光片皱眉："粉碎性骨折，需要立即手术。"当护士推着轮床拐过走廊转角时，银火突然挣扎着抬头，嘴唇开合说了句什么，只有站在最近的鹤珏听见了——

"照顾吴..."

而鹤珏自己的检查结果出人意料地乐观。老医生推着老花镜反复查看CT片："奇怪，这么重的内伤居然自愈了大半..."最后只开了些营养剂便放他回家。

第二日晨露未晞时，鹤珏在四合院的葡萄架下撞见了全副武装的黑瞎子。男人背着鼓鼓囊囊的战术背包，腰间别着改良过的洛阳铲，连墨镜都换成了防风沙的护目镜。

"你这是？"鹤珏挑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黑瞎子转身时，战术腰带上的装备叮当作响。他嘴角挂着惯常的痞笑，但紧绷的下颌线出卖了真实情绪："计划有变，麒麟竭被那死胖子当糖豆嚼了。"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现在得去淘换新的。"

茶水在杯中荡起涟漪。鹤珏轻嗤一声："张家库房里不是还有？"阳光透过葡萄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对你们来说稀罕，对张家人一两个绝对是很轻松的。"

"存货是有——"黑瞎子突然压低声音，手指在石桌上敲出暗码节奏，"但都在张家古楼里锁着呢。"他摘下墨镜擦了擦，露出眼底的血丝，"自从本家内乱，所有秘宝都转移进了古楼。"

一阵穿堂风掠过，吹得晾晒的药材簌簌作响。黑瞎子重新戴上墨镜时，镜片上倒映出鹤珏骤然绷紧的手指。

"现在能全须全尾进出古楼的..."黑瞎子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只有失忆的族长大人。"他拍拍腰间的手枪，"所以瞎子我只能去各大凶墓碰碰运气。"

"张家古楼啊..."鹤珏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茶杯边缘画着圈，茶水倒映出他微蹙的眉头。脑海中闪过几个零碎的画面，他总觉得自己忘掉了一些东西。

黑瞎子已经利落地背起登山包，战术腰带上的金属扣在晨光中闪着冷光："得嘞，赶早不赶晚，瞎子我先撤了。"

......

两日后，四合院的海棠树下多了张轮椅。银火双臂打着石膏被推入院落，身后跟着三个搬文件箱的伙计。成摞的调查报告、伤亡清单和赔偿协议堆满了石桌，在秋风中哗哗作响。

"《关于云南考古队意外事故的说明》..."银火口述到第三份文件时，发现张麒麟正盯着墙角的海棠出神，墨色的瞳孔里映着飘落的花瓣。鹤珏叹了口气，认命地接过钢笔，结果这一接就是整整十八份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