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的雾霭裹挟着腐木气息漫过众人衣袂,虹猫望着蓝兔鬓角沾染的灰烬,默不作声地将冰魄剑鞘上的灰尘拂去。蓝兔似有所感,指尖轻触剑柄,两人默契地往彼此身侧靠拢半分,在焦土上踏出深浅不一的脚印。
大奔蹲下身替莎丽系紧松散的剑穗,粗粝的手指在触及她手背时微微发颤。莎丽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却将紫云剑往他那边又挪了寸许:“奔雷剑的火候,该再精进些了。” 大奔挠着头傻笑,腰间酒葫芦随着动作晃出沉闷声响,惊飞了栖息在残垣上的乌鸦。
跳跳展开密探送来的兽皮地图,荧光藤蔓绘制的路线在月光下蜿蜒如蛇。“蛊神祭坛在三途河尽头,传说那里的河水能倒映人心魔障。” 他的折扇敲在地图边缘的骷髅标记上,“沿途遍布噬心藤,触之即燃。” 逗逗闻言,立刻掏出十八个药瓶依次排开,瓶中液体在夜色里泛着诡异幽光。
七剑沿着布满焦痕的山道前行,麒麟的蹄声惊起阵阵磷火。虹猫突然抬手,长虹剑嗡鸣着斩断凌空劈来的赤红火鞭。火光中,十二尊青铜傀儡破土而出,眼眶里跳动的火焰赫然是苗疆巫女的面容。蓝兔冰魄剑划出冰莲,寒气与傀儡周身热浪相撞,蒸腾起的白雾里竟浮现出众人各自的噩梦。
莎丽的剑势陡然凝滞 —— 她看见紫云山庄在火海中坍塌,而自己无力拯救任何一人。大奔察觉她气息不稳,奔雷剑横在两人中间,剑风卷起的气浪吹散白雾:“别看那些鬼东西!” 他的声音混着锁链破空声,铁索缠住傀儡脖颈的刹那,莎丽的紫云剑趁机刺入其心口。
当最后一尊傀儡化作飞灰,虹猫发现地面不知何时爬满蛛网般的裂痕,裂缝深处传来婴儿啼哭与铜铃摇晃的声响。蓝兔将冰魄剑插入地面,寒芒顺着裂缝蔓延,却在触及深处时被弹回。“下面有东西在吸食我的内力。” 她蹙眉,额间渗出细密汗珠。虹猫默默将掌心贴上她后背,两股内力交融的瞬间,裂缝中喷出滚烫的黑雾。
千钧一发之际,寒天的玄铁链如蛟龙入海,缠住黑雾中的赤色锁链。众人这才看清,锁链另一端竟系着个襁褓,襁褓中婴儿的面容与黑袍人如出一辙。“是火魔转生之术!” 逗逗惊声尖叫,手中药瓶接连抛出,却被黑雾腐蚀成青烟。莎丽突然扯下颈间丝带,紫云剑挑着丝带化作紫色光网,堪堪挡住即将触碰到婴儿的噬心藤。
大奔见她身陷险地,急得双眼通红,奔雷剑舞得密不透风。铁索与藤蔓纠缠间,他瞥见莎丽发间银簪松动,那是他在集市上悄悄买的生辰礼物。“莎丽,接着!” 他大吼一声,将酒葫芦掷出,酒液泼在噬心藤上燃起熊熊大火,为莎丽开辟出一条退路。
虹猫与蓝兔趁机双剑合璧,冰火交融的剑气劈开黑雾。当赤色锁链断裂的刹那,襁褓中的婴儿发出凄厉啼哭,整个山谷开始剧烈震颤。跳跳眼疾手快,甩出绳索缠住摇摇欲坠的山岩:“快往高处跑!” 众人在崩塌的山石间辗转腾挪,麒麟驮着受伤的逗逗冲在最前,身后的山体轰然倒塌,露出隐藏在山腹中的巨大祭坛。
祭坛中央矗立着三丈高的青铜鼎,鼎中翻滚的不是火焰,而是浓稠如血的液体。液体表面漂浮着无数青铜心脏,每颗心脏上都刻着不同的名字。蓝兔的冰魄剑突然剧烈震动,剑尖指向其中一颗心脏 —— 上面赫然是虹猫的生辰八字。
虹猫握紧剑柄,长虹剑光芒暴涨:“原来他们的目标一直是七剑!” 话音未落,祭坛四角升起四根图腾柱,柱身缠绕的火焰幻化成黑袍人的模样。“想要救你们的同伴?” 黑袍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就用你们的剑,来换这些无辜者的性命。”
大奔气得直跺脚,奔雷剑狠狠砸在祭坛上:“少在这里吓唬人!” 他的吼声惊得青铜鼎中血浪翻涌,莎丽却敏锐地发现,血浪退去时露出鼎底的古老文字。她蹲下身子,紫云剑轻轻刮去表面血污,冰凉的触感让她瞳孔骤缩 —— 那是用七侠鲜血写成的献祭咒语。
此时,虹猫感到怀中的玉佩发烫,火焰核心残留的力量正在与祭坛共鸣。他与蓝兔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将内力注入双剑。长虹剑化作赤色巨龙,冰魄剑凝成白色凤凰,龙凤呈祥的光芒照亮整个祭坛。大奔和莎丽默契地左右包抄,奔雷剑与紫云剑交织成光网,封住黑袍人所有退路。
当剑气触及青铜鼎的瞬间,血浪突然化作万千火蝶扑来。蓝兔的冰魄剑舞成冰幕,虹猫则趁机将玉佩嵌入鼎心。玉佩迸发的金光与火蝶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在光芒消散的刹那,青铜鼎轰然炸裂,无数青铜心脏飞向天际,化作点点星光。
众人疲惫地瘫坐在地,大奔摸出酒葫芦想喝,却发现早已空了。莎丽默默递过自己的水囊,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都装作不经意地别开脸。虹猫望着远处逐渐亮起的天光,将蓝兔落在地上的发带拾起,轻轻放在她手心。蓝兔攥紧发带,跟着他的目光看向天际 —— 那里,一轮血色朝阳正在缓缓升起。
跳跳收起染血的折扇,指着朝阳下若隐若现的建筑群:“那是苗疆巫神殿,我闻到了更浓烈的血腥味。” 逗逗艰难地爬起来,往嘴里塞了颗药丸:“这次可得准备些厉害的药,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寒天默默擦拭着玄铁链上的血迹,铁链与剑鞘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山谷中格外清晰。
七剑重新整装,踏上前往巫神殿的道路。麒麟的蹄印在血色晨雾中若隐若现,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身后的焦土里,正有无数红色藤蔓破土而出,朝着七人的方向蜿蜒伸展。而在巫神殿最高处,一双猩红的眼睛透过水晶球注视着这一切,枯瘦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镶嵌满宝石的王座,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