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云离开后,只剩下吴亦蝶与陈阳。
吴亦蝶准备独自离开,陈阳叫住了她。
“吴娘子要去哪里?现下,官差还在追查你。若被他们抓到,你一个弱女子,定会冤死在狱中。”
吴亦蝶听他如是说,心中确有迷茫,又有点无措。她初来乍到,糊里糊涂,人也没寻到,倒先惹了平白的官司,着实冤枉。
她看着陈阳的眼睛,澄澈的目光,恰到好处的要害分析,实在说得在理。心底里,她是同意他的劝解的,她的确不能再回到孟婶家,只怕会连累了她一家。
可,她犯了愁,她能去哪里,离开这里吗?
她未能说什么,陈阳又开口道“吴娘子,想必心中已想明白这事了。若娘子还没有想到合适的去处,可以随我先去陈府避避。我们陈府与官府还是有几分交情的,不怕他们不给我几分薄面。他们还暂时查不到陈府来。”
吴亦蝶听到他的话,转眼看着他,陈阳是一副温润和煦的君子模样。
不知不觉,她对他充满信任,也一步步走进他的温柔网里,毫不自知。
陈府位于北坊,最靠北一侧,独门独户,一套偌大的宅院,府邸很阔气。
陈府的马车周身装饰的小摆铃叮铃作响,车夫一声“吁~”停,马车稳稳得停在陈府门口。
一侍卫从马车后行至马车帘前等候,车帘揭开,出来一翩翩公子,紧跟其后,跳下来一侍女打扮的女子。
女子下车后,四顾逡巡一圈,瞥了眼,这阔气的府宅。她又看向站在身前不远处的公子爷,她移步至公子身后,微微低眉垂首。然而姿态并不似普通的侍女。
侍从打开府门来,公子抬腿迈进,他的身后紧随着一侍女。
陈阳径直入了陈府,一路行至一院落,院子的额匾上书着“三清苑”。
从院中出来一婢女,带着几名小仆与丫鬟,应是恭候迎接他的。看她的穿着打扮与身后的仆从稍有区别,不难看出她的身份等级高于他们。
她迎了上来,眉开眼笑,道“公子,你回府了!”
陈阳微点点头,她看到他身后跟着一侍女,待她看清女子的模样,她的神色带着慌乱,定在原地,死死得望着那女子。
“晓菁,给这位娘子安排个住处。”
那名唤晓菁的婢女才猛然回过神,变换了神情,道一声,“是,公子。”
她走向吴亦蝶,柔柔一笑,道“这位娘子,好生面熟,长相与晓菁的好姐妹颇相像。我还以为是‘欢儿’回来了呢!”
她的话是对着眼前人说得,眼睛却不时瞟向陈阳,她见他淡淡的笑颜,并没有回应什么。
她只好作罢,招呼吴亦蝶去小院的东厢房。
她们不曾看到,陈阳换了一副淡漠的表情看着远去的两个背影。
东厢房,晓菁徘徊在一间厢房门口。
她的手心攥紧,终于敲开厢房门。
房门打开,屋内的人显得很惊讶。晓菁一脸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人。
“我可以进屋去吗?”
二人进了屋,屋内沉默了很久。
“晓菁姑娘,想要问我什么,怎么来了反倒不说话了?”
“我与欢儿是好姐妹,一同侍候公子。可不久前,她从府中消失。我见娘子第一眼,就感觉很亲切相熟,娘子,你真不是欢儿吗?”
她诉说得情意绵绵,目光切切,这其中的份量落在女子的眼中。
“我的名字叫‘吴亦蝶’。陈公子初见时,也误认了我。我如今对这个‘欢儿’很好奇,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
吴亦蝶弯唇笑了起来,淡然中,一句简单的问话抛向晓菁。
“欢儿是我的好姐妹,她是个傻丫头,她喜欢上公子。公子是天上的明月,只能仰慕不可高攀。哎!她如今生死未卜!她真是太傻了,明知道,自己的身份,怎么可以宵想公子!”
“既然娘子不是‘欢儿’,我就不打扰了。晓菁拉着娘子闲扯了许久,我是见娘子如故,不禁思念愈甚,望娘子见谅!”
吴亦蝶并没有多话,只是笑着与她客套几句,送她出了房门。
吴亦蝶回到房中,又坐回桌前,盯着刚刚晓菁坐得位置,陷入思索。
她不傻,晓菁说得话意味不明,话里话外,指向陈阳,告诉她,欢儿的失踪与陈阳有关系。她亦知晓,晓菁没有说实话,她有所隐瞒。
这个陈府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如今想来,遇见陈阳,他对她的好心相帮,到邀她入府,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是否就是一场请君入瓮的戏码?
晓菁的目的是什么?陈阳又是何算计?那个名叫‘欢儿’的侍女,又去哪了?
看来,她是踏入了一滩浑水中。可她岂会听之任之!
陈府,深夜寂寂。三清苑,东厢房里。
屋中静谧,一绺月光洒进窗户,爬在地上,犹如屋中挂着盏昏暖的烛灯。
屋中里侧的床榻上睡着一人,她辗转反侧,还未入眠。
窗外忽来一阵微末的风,吹得月晕隐眠。屋内瞬时一片昏黑。
许久,床上人的呼吸声和缓起伏。
梦境中,悠悠沉沉,人影重重。
在一府邸中,灯影沉沉。
庭院深深,隐藏在暗中一处。两个身影在悄悄密谋着什么。
而这一幕之外,又有一人跟随而来。却是一个侍女。
她将一切看在眼里,她呼吸急促,手心爆汗。
她捂紧嘴巴,慌乱的心,冲斥着她说的头脑,她的脚步微作响。
她的的声响显然惊动了隐在暗处的二人。
她惊慌得发抖,依然捂着嘴躲在原地。随着二人离她越走越近,她想起要逃跑,为时已晚。
那侍女被二人当场擒获。
侍女恐慌之中,与二人中的一人四目相对,她颤栗着,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那侍女,颤颤巍巍,道“你为何要背叛公子?”
二人中,侍女显然认识那其中的一人,她的问话来不及听到回答,也许,那人根本没想回答她。
可怕的沉默对峙,终是一个声音打破,“欢儿,你不该来的。”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接下来的一幕,来得太快。
只听侍女一阵闷哼,跌倒在地上,一切淹没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