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不可及的星

九月初，A大校园里洋溢着迎新的热闹气氛。

林小满拖着行李箱站在宿舍楼下，仰头看着这栋爬满常春藤的古老建筑。中文系女生宿舍位于校园西区，而据她提前查好的地图，计算机系男生宿舍在东区，中间隔着一整个中心湖和教学区。

"同学，需要帮忙吗？"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走过来。

"谢谢，我是中文系新生林小满。"

"我是苏晴，你室友！"女生热情地接过她的一包行李，"我们寝室在305，另外两个室友已经到了。"

收拾行李时，林小满装作不经意地问："你们知道计算机系的新生住在哪栋楼吗？"

"计算机系？"正在贴墙纸的室友陈悦转过头，"你说的是那个程予白在的系？"

林小满的手指僵在行李箱拉链上："你...认识他？"

"现在全校谁不知道啊！"陈悦兴奋地说，"全国青少年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冠军，高考理科状元，还没开学就拿了校园编程大赛第一名。昨天迎新会上校长专门点名表扬他呢！"

苏晴插嘴："长得还特别好看，就是冷冰冰的，昨天一堆女生围着他要微信，他一个都没给。"

林小满默默整理着书本，心跳如鼓。程予白在高中时就优秀，但没想到大学里他竟成了风云人物。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比高中时更远了。

"对了小满，你怎么知道他是计算机系的？"陈悦突然问。

林小满耳根发热："就...听人说的。"

开学第一周，林小满尝试了三次"偶遇"计划。

第一次是在计算机系教学楼前等了四十分钟，终于看到程予白和几个同学走出来，她却因为太紧张而转身假装系鞋带，错过了时机。

第二次是在食堂，她远远看到程予白独自坐着吃饭，鼓起勇气走过去，却在半路被一个突然冲出来的篮球队员撞翻餐盘，狼狈离场。

第三次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她在图书馆看到程予白走进编程类书架区，赶紧跟了过去。当她假装不经意地走到他旁边时，程予白正好转身，两人几乎撞个满怀。

"对...对不起！"林小满慌忙后退，差点碰倒书架。

程予白伸手扶了一下书架，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没关系。"然后侧身离开了。

林小满懊恼地站在原地，直到程予白的背影消失，才注意到书架上他刚才翻阅的是一本《算法导论》。她鬼使神差地抽出那本书，发现借阅卡上有程予白的名字，而且借阅频率很高。

那天晚上，林小满在网上下单了一本《Python编程从入门到实践》。

计算机系迎新晚会那天，林小满被苏晴硬拉着去了。

"听说程予白会做技术展示，"苏晴神秘地眨眨眼，"你不是对他感兴趣吗？"

"我没有..."林小满的辩解被苏晴的笑声打断。

礼堂里人头攒动，计算机系的男生占多数，但也有不少像她们这样慕名而来的外系女生。当主持人宣布程予白上台演示时，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其中女生的尖叫声格外明显。

程予白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走上台，在大屏幕前坐下。他没有寒暄，直接开始演示自己开发的一个算法。林小满虽然听不懂那些专业术语，却被屏幕上流动的代码和程予白专注的侧脸吸引。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眼神专注而平静，偶尔推一下滑落的眼镜，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演示结束后，几个女生立刻围上去提问。程予白礼貌但疏离地回答着技术问题，对其他搭讪一概以"抱歉，我不太清楚"回应。林小满站在远处，突然感到一阵失落。这样的程予白，离她太远了。

回宿舍的路上，苏晴喋喋不休地讲着刚才的见闻，林小满却心不在焉。经过布告栏时，一则招新启事吸引了她的注意——校文学社招募编辑，负责技术版面。

"我想加入这个。"林小满指着启事说。

苏晴凑过来看："文学社？你不是对编程感兴趣吗？"

"我..."林小满咬了咬嘴唇，"我想试试不同的领域。"

面试很顺利，林小满凭借高中时在校报的经验成功加入文学社，负责技术版面的采编工作。主编李学姐给她布置的第一个任务是采访各院系的技术达人，为校刊撰写专栏。

"计算机系可以采访程予白，他最近很火。"李学姐建议道。

林小满的心跳漏了一拍："我...我可以试试。"

然而，向程予白发采访邮件比林小满想象的更难。她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终只发了一封简短正式的工作邮件，询问是否能就计算机系的教学特色进行采访。

回复来得很快，也很简短："抱歉，近期忙于项目，建议联系系学生会。程予白。"

林小满盯着这封邮件看了很久，鼻子有些发酸。她把脸埋进枕头里，告诉自己不要再做不切实际的梦了。

一周后，文学社召开选题会。林小满负责的技术版面需要一篇关于"AI与文学创作"的前沿报道。

"这个题目太难了，"李学姐皱眉，"我们中没人懂技术。"

林小满突然想起程予白演示时提到过自然语言处理算法，鼓起勇气说："我可以再试试联系程予白...他好像研究过相关领域。"

这次她没有发邮件，而是用校刊的名义在校园论坛上给程予白发了一条站内信，详细说明了报道的主题和意义。

两天后，她收到了回复："相关资料已发至你邮箱，有问题可再联系。程予白。"

附件是一份整理得井井有条的技术文档，甚至标注了哪些部分适合非专业读者。林小满反复读着这封邮件，注意到发信时间是凌晨2:17。她想象着程予白在深夜的灯光下整理这些资料的样子，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报道发表后获得好评，李学姐特别表扬了林小满。那天晚上，林小满鼓起勇气给程予白发了一封感谢邮件，并请教了几个报道中没完全理解的技术问题。

她没想到程予白会回复得那么详细，不仅解答了她的疑问，还推荐了几本入门书籍。邮件的最后，他写道："你对技术的理解比很多文科生深入。——程予白"

这句简单的评价让林小满开心得整晚睡不着。她不知道的是，计算机系男生宿舍里，程予白在收到她的邮件时，嘴角微微上扬的表情让室友们惊讶不已。

"老程，你居然在笑？"室友张明探头看他的屏幕，"什么邮件这么有趣？"

程予白迅速关闭页面："没什么，一个技术咨询。"

"技术咨询能让你笑？见鬼了。"张明摇摇头，继续打他的游戏。

程予白重新打开邮件，目光落在发件人"林小满"三个字上。他记得那个雨天塞给他柠檬糖的女孩，记得她慌乱逃跑时忘记拿走的伞。现在，那个女孩正在他的大学里，给他发邮件请教技术问题。

世界有时候，真的很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