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梦

祁安在尖叫声中惊醒。

他浑身冷汗地坐起身，手指死死攥着床单。窗外，晨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木地板上划出一道金色的线。床头闹钟显示早上7:15，距离他从那个诡异的美术馆回来已经过去了三天。

"又是那个梦..."祁安抹了把脸，呼吸仍然急促。

梦里他回到了午夜美术馆，站在那个圆形大厅里。

六扇门全都敞开着，每扇门后都站着虞昭——穿着同样的灰色西装，戴着那枚血一般的红宝石领针，用一模一样的微笑看着他。当祁安想逃跑时，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变成了大理石材质，正从脚底开始慢慢向上石化。

最可怕的是，梦中的虞昭说了和现实中不同的话：

"你以为交易结束了？我们才刚刚开始呢，祁安先生。"

祁安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浴室。冰凉的水冲在脸上，却冲不散那种如影随形的不安感。当他抬头看向镜子时，差点再次惊叫出声——

他的右臂内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暗红色的印记。那是一个复杂的符号，看起来像是一个变形的"S"字母，周围环绕着荆棘般的花纹。祁安拼命擦洗，但那印记仿佛长在皮肤下面，丝毫没有褪色的迹象。

"这是什么鬼东西..."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公寓里颤抖。

手机突然响起，祁安吓得差点摔了牙刷。来电显示是公司同事林奇。

"喂？"

"祁安！谢天谢地你接电话了！"林奇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激动，"你绝对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我昨晚收到一个黑色信封，上面写着——"

祁安的血液瞬间凝固。

"——写着'午夜游乐园'邀请函！然后我遇到了一个穿灰西装的怪人，他说能帮我通关，但要收取我最珍贵的东西...我想起你前几天也说过类似的事，所以..."

"你签契约了？"祁安打断他，声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尖锐。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签了。他说认识你，还说你是个'守信用的好客户'。"

祁安的胃部一阵绞痛。他下意识摸着手臂上的红色印记，那个"S"形符号似乎在隐隐发烫。

"林奇，听我说，不管你用什么支付，不要——"

"太晚了，"林奇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奇怪，"我已经...支付了。他说接受我用职业生涯来支付，然后...然后我的律师资格证就在我眼前烧成了灰。奇怪的是，我居然不觉得难过，只是有点...空。"

祁安感到一阵恶寒。虞昭到底对林奇做了什么？

"我们得谈谈，今天下班后——"

"不，不行，"林奇急促地说，"契约里有条款...我不能和别的客户讨论交易细节。他来了...我得挂了..."

电话突然中断。祁安回拨过去，只听到"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的机械女声。

整个上午，祁安都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他三次把咖啡洒在文件上，在会议上被主管点名批评也毫无反应。

午休时，他再次尝试联系林奇，但对方的手机已经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