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媳15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

皇帝负手立于窗前，目光沉沉地望着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最上面一封，是边关密报——四皇子林傲辰已数月未递军报，北境蛮族异动频繁。

"陛下，夜深了，该歇息了。"大太监轻声提醒。

皇帝未动，只是缓缓开口："德全，朕这几个儿子……是不是都恨极了朕？"

太监一惊，连忙跪下："陛下何出此言！太子殿下仁孝，诸位皇子亦各安其分……"

"安分？"皇帝冷笑一声，手指轻敲窗棂，"老三被朕圈禁，老四在边关谋划造反，太子……"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太子倒是真性情，可朕若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他们兄弟迟早要兵戈相向。"

大太监不敢接话，只能深深伏首。

皇帝沉默良久，终于转身，从龙案暗格中取出一道早已拟好的圣旨。

"传旨，三日后大朝，朕要……禅位于太子。"皇帝凝视着手中那道尚未盖印的圣旨，“这道圣旨传给老四”指尖轻轻摩挲着锦帛边缘。窗外暮色渐沉，最后一缕残阳映在他斑白的鬓角上，显得格外苍凉。

"陛下，四殿下若抗旨不归……"大太监欲言又止。

"那便说明，他铁了心要反。"皇帝缓缓合上圣旨，声音低沉，"可朕……终究想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抬头望向墙上悬挂的《九子图》——那是多年前宫廷画师所作，九个皇子幼时围绕在他膝下的模样。如今，三子被囚，四子远在边关，其余或早夭，或碌碌……唯有太子，终究成了他最期望的样子。

"忠卫，你说，朕是不是错了？"皇帝突然问道，"当年若不对老三那般忽视，不对老四那般冷落，是否今日就不会……"

忠卫深深俯首："陛下乃天子，所思所虑，皆是为江山社稷。"

皇帝苦笑："朕也有私心！"翌日黎明，一队禁军快马加鞭离京，带着皇帝的亲笔诏书奔赴边关。

圣旨上只有寥寥数语：

"朕已禅位太子，念父子之情，特召尔回京。过往不究，但望珍重。"

没有严厉的斥责，没有虚伪的安抚，只有一句"过往不究"，和一个父亲对儿子最后的期待。

与此同时，皇帝秘密召见了新任禁军统领。

"若四皇子奉旨回京，你亲自去迎，务必保他平安。"皇帝目光如炬，"若他……抗旨，你便留在边关，助太子平叛。"

周焕单膝跪地："末将斗胆，陛下为何不直接派兵镇压？"

皇帝望向窗外飘落的梨花，轻声道："因为朕希望……他们兄弟之间，还能留一分情面。"十日后，圣旨抵达边关。

四皇子林傲辰展开诏书，指尖微微发颤。

"殿下，这必是陷阱！"副将急道，"京城如今是太子的天下，您若回去……"

林俊傲辰抬手制止，目光死死盯着那句"过往不究"。

曾几何时，父皇对他不闻不问，如今却在他即将起兵之际，突然下诏宽恕？

"备马。"他突然道。

"殿下？！"

林傲辰冷笑："本王倒要看看，我那好父皇和好兄长……究竟在玩什么把戏！"京城外三十里，周焕率禁军已等候三日。

当远处尘烟扬起，四皇子的旗帜终于出现时，周焕松了口气，立即上前相迎。

"四殿下，陛下命末将在此恭候。"

林琛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位禁军统领，忽然笑了："周将军，若本王此刻掉头回边关……你会如何？"

周焕面色不变："末将会执行陛下最后一道口谕。"

"哦？"

"陛下说……"周焕抬头，一字一顿，"'告诉他，朕老了，经不起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林傲辰的笑容僵在脸上。

风卷起沙尘，迷了人眼。

许久，他缓缓下马，丢下佩剑："走吧，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