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乱成一锅粥。
叶母指挥丫鬟打包衣裳：“这件紫的带上！听说江南老太太都穿鲜亮！”
穆云漫无奈：“娘，咱们轻装简行……”
叶母瞪眼：“简什么行！我得多带点，万一江南老太太笑话我土气呢？”
叶承瑾抱着康康满院跑：“爹！您孙子哭着想祖母！”
康康配合地哇哇哭。
叶母心软了：“要不……我带康康？”
穆云漫扶额：“娘！康康才两岁！经不起折腾！”
叶云溪蹲院里擦剑：“漫儿，你的筝带上不？听说江南月下弹琴特有味道。”
穆云漫哭笑不得：“你是去打仗还是游玩？”
最绝是赫连明珠——她挺着大肚子扛来个箱子：“爹！娘！江南蚊虫多！我带了些北狄驱虫药！特灵！”
叶承瑾惨叫：“媳妇！你搬什么箱子！动了胎气怎么办！”
出发前夜，叶云溪把儿子叫到书房。
“承煜，朝中若有人刁难，去找你舅舅。军务问赵诚，政务问老丞相。”
叶承煜点头：“爹放心。”
叶云溪又看小儿子：“承瑾，家里交给你。护好你媳妇和你侄儿。”
叶承瑾拍胸脯：“包我身上！”
叶云溪沉默片刻，低声道：“爹这趟……是欠你娘三十年的债。朝廷和家……托付你们了。”
兄弟俩鼻尖一酸。
叶承瑾嘟囔：“爹您肉麻什么……早点回来！我还等您教康康打拳呢！”
月光洒满庭院，一家人絮絮叨叨说到三更。
三十年前的承诺，终于要兑现了。
江南的雨丝软绵绵的，沾衣不湿，却能把人骨头缝都泡酥了。叶云溪扶着老娘下马车时，客栈老板娘正倚着门框嗑瓜子，一见这阵仗，瓜子壳卡在喉咙里，咳得惊天动地——老太太拄着镶玉拐杖，儿媳戴着遮脸的帷帽，后头跟着个腰板笔挺的老爷子，眼神扫过来跟刀子似的。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老板娘搓着手迎上来，眼睛往门外瞟——三辆青布马车静悄悄停着，车夫个个精壮，腰后鼓囊囊的。
叶云溪把老娘往穆云漫身边一推，自己挡在前头：“住店。要三间上房，清净点的。”
老板娘连声应着，引路时腿肚子直转筋——这老爷子说话带着北边腔，一口牙咬字跟啃骨头似的。
等安顿好行李，叶云溪杵在二楼廊檐下看雨。雨水顺着黛瓦淌成线，滴在青石板上砸出小坑。他眯眼扫过街角——卖藕粉的摊子支了三天没挪窝，挑担的货郎总在申时晃到客栈门口，连对面茶馆说书的，扇子都往这边偏。
穆云漫端了碗姜茶过来：“看什么呢？雨景比北疆黄沙好看？”
叶云溪接过茶碗，指尖敲敲窗棂：“漫儿，你说承煜那小子，派了多少尾巴跟着？”
穆云漫噗嗤笑了：“你儿子什么德行你不知道？怕是连灶房烧火的丫头都得查三代。”
正说着，叶母拄着拐棍噔噔噔上楼：“儿啊！娘要吃那个粉嘟嘟的团子！刚街上瞧见的！”
叶云溪扶额：“娘，那叫梅花糕，糖重，您不能多吃……”
“我偏要吃！”老太太叉腰，“你爹在时都没管过我嘴！”
穆云漫忙打圆场：“媳妇去买。娘回屋等着，外头潮气重。”
她下楼时，叶云溪盯着她背影，突然扬声：“穿厚点！带伞！”
穆云漫回头嗔他一眼：“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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