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才艺展示

演讲比赛结束后的第三天，班主任把蓉蓉叫到办公室。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的红墨水瓶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班主任翻着手里的文件夹，指尖在一张通知上顿了顿：“市里要办青少年才艺展演，学校推荐你去参加朗诵组。”

蓉蓉的手指猛地攥紧了衣角。班里的窃窃私语突然在耳边响起——“她不就演讲拿了个优秀奖吗？”“听说展演要上电视呢，她行吗？”这些声音像细小的针，扎得她后颈发紧。

“我……我可能不行。”她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我从来没上过台，而且……”

“而且你觉得自己只能在班级里说话，不能站到更大的舞台上？”班主任打断她，把通知推到她面前，“你演讲时眼里的光，比一等奖的奖杯还亮。别被别人的话框住，蓉蓉，你自己的样子，得自己说了算。”

通知上的“朗诵”两个字烫得她指尖发麻。回到教室，小萱正趴在桌上画黑板报，粉笔画的向日葵歪歪扭扭，却透着股倔强的鲜活。“老师找你干嘛？”小萱抬起头，鼻尖沾着点粉笔灰。

蓉蓉把通知递过去，小萱“哇”地一声跳起来：“太棒了！蓉蓉你去呀！我帮你找稿子，找那种读起来像唱歌的！”

“可是……”蓉蓉咬着唇，“他们说我发音不标准，说我……”

“他们谁呀？”小萱把粉笔往黑板槽里一扔，叉着腰，“上次说你演讲肯定忘词的人，现在不也跟着你哼你说过的句子吗？别理他们，你站在台上的时候，眼睛亮得能照见天花板，比谁都好看。”

那天下午，蓉蓉在图书馆翻到一本诗集。指尖划过其中一页，“我是自己的太阳，无需凭借谁的光”——字迹被人用铅笔轻轻圈过，旁边画着个小小的笑脸。她忽然想起演讲时，台下那个一直举着相机的摄影社学长，后来照片贴在校园报上，她站在聚光灯下，眉头微蹙，眼神却像在奔跑。

展演排练室里，指导老师总说她“放不开”。“你太想‘标准’了，”老师敲着节拍，“朗诵不是念课文，是把字里的心跳喊出来。你想想最让你痛快的事，把那股劲儿揉进去。”

蓉蓉愣了愣。最痛快的事，是去年夏天暴雨冲垮了村口的小桥，她和小伙伴们搬着石头垒临时通道，泥水溅了满身，却笑得比谁都疯；是演讲结束后，那个总爱起哄的男生红着脸说“你其实挺厉害”。

再次开口时，她的声音里带着点没磨平的棱角，像山涧的石头撞在水面上。“风是自由的，”她念到这句，忽然扬起下巴，“我也是！”排练室里的回声嗡嗡作响，指导老师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回家的路上，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路过巷口的杂货店，老板娘探出头：“蓉蓉，听说你要上电视啦？婶给你留了袋润喉糖。”她笑着接过来，糖纸在手里沙沙响。

走到老槐树下，几个小孩正围着树干转圈，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看到蓉蓉，他们突然停下来，其中一个怯生生地说：“蓉蓉姐，你教我们念诗吧，就像你在排练室里那样，大声地念。”

蓉蓉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拆开润喉糖放进嘴里，薄荷的清凉漫过喉咙。“来，”她站到孩子们中间，指着天边的晚霞，“跟我念：‘晚霞是天空的调色盘，想怎么画，就怎么画’。”

孩子们的声音参差不齐，却像一串清脆的风铃。风吹过槐树叶，把他们的声音送得很远。蓉蓉望着远处渐暗的天空，突然觉得，所谓“定义”，不过是别人画的框，而她的脚，始终踩在自己的土地上，想往哪走，就往哪走。

口袋里的通知被她捏得温热。展演那天要穿什么衣服呢？她想了想，或许就穿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裙子吧，裙摆上沾着的槐花印，是春天给她的勋章，比任何装饰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