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不想回去看到她父亲的脸色,所以她回去也只跑到二妈家借住…
这次回家了,她也是往二妈家跑,但是二妈在得知她是从外地回来的以后说什么都不想让她踏进她家的大门,说是怕她传染给自己的孙子,李淼就这么在门口被她拦着不让进去,还让她的孙子待在房间里面把门关好…
她把李淼的洗漱用品拿了出来,说是让她回去…
李淼无奈接过她的东西往她那个已经破破烂烂,杂乱不堪的“家”里走…
来到家门口,她敲了几下门……没有听见有人出来替她开门,她便一遍又一遍的不停的敲,敲门的声音响彻整个寂静的夜晚,但是就是换不来一丝有人从房间出来开门的声音…
无奈,她把洗漱用品装进了行李箱…
拖着行李箱她再一次不知道该去哪了…
在拥有者皎洁月色、青蛙跟蛐蛐歌唱的寂静夜晚……李淼如同一个孤魂野鬼般在她从小生活到大的村子里……就那么眼神呆滞,面无表情的游荡着…
她的手机已经停机欠费不知道多久了,她来到了一条河边,她打开手机,翻看着她的好友列表…顺便记着她欠了哪些人的钱…
翻着翻着,她看到了她好久没有联系的好友李诗在之前给她发的一条消息,那个时候她也跟她联系借过钱,她没有要求她还,但是李淼承诺她一定会还,之后为了省扣费的费用她便把手机开启了飞行模式,即使手机欠费停机了,移动数据还是可以使用,只不过会继续扣费欠费,之后再打开数据,她也只是关注找工作的事了,没有过多关注消息…
“遇到问题记得早点回家来,你这样在外面是不行的!”
这是她在李淼还没回来的时候给李淼的叮嘱,李淼觉得很感动,也很后悔,她苦笑着,夜晚的天气还是有点凉的,她望着那皎洁的月亮,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
她不知道在河边坐了多久,后来实在觉得有点冷了,便拖着行李箱继续“游荡”了起来…
她家离李诗家不算远,走过一座桥,在跨过一段全是目的以及良田的小路,就到了,她也是完全没有容身之所了,只能想着去李诗家碰碰运气,她也没想过李诗家会收留她,她只是想要一个可以让她感觉到一点点温暖的地方,她从没想过要打扰她以及她家人休息…
“李诗现在这个时间段应该早就去上学了吧!”
李淼这么想着,慢慢走过一段有着坟墓的小路,她现在已经不惧怕什么鬼神了…因为她已然是一个孤魂野鬼了…
来到李诗家附近时,她看到李诗家灯火通明的,客厅的黄色灯泡发出的光很亮,一直从大门照射出来,如同一条巨舌从口腔吐出来…
他们一家在客厅吃着饭,李诗、她爸妈以及她的弟弟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被暖暖的灯光包围在正中央,好像舞台正中间的偶像那般光鲜亮丽…
李淼看到这画面内心不禁猛然一缩,酸苦的滋味一直涌冲到鼻尖,她的头又开始疼了,她松开了拉着行李箱的手开始捂着头,行李箱也在松手的一瞬间因为地面坡度有点倾斜的原因直接重重的倒在了地上,行李箱的拉杆发出刺耳的声音…
估计是听到声响的原因,李诗的家人察觉到了,因为好奇便跑了出来,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出来查看…
“是李淼啊,你回来了,刚才是莫斯(什么)声音?”
李诗的爸爸率先开口…
“淼淼,你怎么了,怎么瘦成这个鬼样子了?”
李诗的妈妈紧接着询问…
“快进来吧!”
李诗跑出来将她的行李箱扶起来,拉着李淼的手就往那座温馨的“海港”那边拉…
“哎,不用不用。”
李淼想要挣脱,但是却无济于事,就这样,她以及她的全部家当就这样被她拉进了光亮处…
“你吃了吗,来来来,这里还有饭,浩浩,快去,给姐姐拿个碗跟筷子过来。”
李诗的爸爸一边说一边拿了个板凳让李淼坐,李诗的弟弟李东浩在听到他爸爸吩咐的之后立马回应了一声便起身跑去了厨房…
“不用了不用了!”
李淼慌乱的不知所措,只能连连摆手拒绝…
“哎,冇得事,你跟诗诗玩的那么好,而且…诗诗跟我们说了你的情况了,你爸…太不是个东西了,我都比他大,现在还不是累死累活的在做事,他年纪轻轻就不去做事了,把自己的姑娘就这样书没读完生病了不去想办法治就这样丢着不管,太冇得点担当了!”
看着他自顾自的说着李淼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接话题,李东浩把碗筷拿了过来,李诗便拿过碗给她盛饭…
“看你瘦成这幅皮包骨的样子,一定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这大晚上的,你还拖着行李箱在外边待着,一看就是你那个爹不给你开门让你进去了是吧,没事,你今天就在我这休息,咱俩睡一张床。”
李诗脸上的开心完全掩饰不住,她留起了长发,显得她特别温柔,完全没有了之前短发时候的清冷痞帅,反而更像一个充满书生气,清纯的学姐一样,她本来就好看的脸蛋使得她无论是长发还是短发都美的无可挑剔…
“太打扰了,但是……谢谢!”
李淼一边说着一边点头表示鞠躬的接过碗…
“我本来以为…你们已经睡了,我也没想过打扰你们,但是…不知不觉…就走到这了…”
李淼显得有些拘谨,像一只犯了错的小猫咪一般畏手畏脚的…
“哎~~咱不说那个话,你多跟我们家诗诗玩一会,多陪陪她,让她开心一点就行,你们俩感情挺好,从小玩到大的,我们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把你当自己亲生的来看待的,看到你现在这样我们也心疼!”
他们说的一番话李淼听到后觉得更加难受了,她埋头开始吃着饭…
“不哭不哭啊,来,吃点菜,我是出去帮别人做事才搞得这么晚才吃饭的,他们也是等我回来才一起吃的!”
他说着,便往李淼的碗里夹了一个藕片,李诗也拿纸准备帮李淼擦眼泪,但是被李淼给接了过去,自己擦着,她生怕麻烦到他们…
李淼主动帮忙洗刷了碗筷,最后一个洗漱完毕后才蹑手蹑脚的走到李诗的房间,她正躺在床上玩着手机…
李淼看到她这样觉得很不好意思躺在她床上…
“上来啊,这里有这么大的位置呢,哦,我这里有网,我把密码报给你,你连一下。”
李诗见她傻愣愣的杵在床尾便催促着…
听到她说有网,李淼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哦,好,我去把我的手机拿过来。”
说完,她便把手机从原本在客厅充电的位置给连线带了过来…
“你上来啊,我来给你输入密码。”
李诗见她还是杵在原地便提高了一点音量,李淼怕她生气,便将拖鞋脱掉了坐在了床上…
李诗给她输入了密码之后李淼也总算是连接到了不用花钱的网了…
李淼连上了网却发现她没什么可玩的,觉得都很无聊,于是她又将手机放在床头的排插上充电了,她躺在最里面,床上有一个很大的娃娃将二人阻隔开来…
李诗也玩了一会就将手机充电了,二人就这么一左一右的躺着,相互都知道,对方其实根本没有睡着…
“你……跟你父母的关系…变好了很多啊?”
沉寂了许久,李淼开口打破了这一片死寂…
“嗯……他们现在对我的态度是不像之前那般了,我觉得……他们就这样挺好的。”
“嗯,我也觉得,因为你看上去比之前更加开心了,就这样…真的挺好的。”
“哼哼~是啊,哎~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还没去上学?”
“你……哦,我知道了,对不起…”
“没事……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我退学了…这是命运给我的一个笑话。”
李诗说着,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李诗,对不起啊,我二妈不让我进她家门,因为我是从外地回来的,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回来时已经做了检测了,我没有感染,我爸……我回去敲了很久的门…也没人给我开门。”
李淼说着情绪有点激动,开始浑身颤抖了起来,一直在疼的脑袋也在这时越发疼的厉害,但她咬着牙控制着自己身体的不适…
“没事的,我相信你,你从小跟我玩到大,你什么底子我都一清二楚,你不是那种很会说谎的人,但是你有时候真的很傻!”
李诗说着将身子侧了过来,面对着李淼,黑暗的环境里,双方只能大致看得清对方的一丝轮廓…
“这个娃娃会不会太挤着你了?”
李诗关心着…
“不会不会,我睡姿不太好,这个娃娃刚好可以起到一个约束的作用。”
李淼连忙解释着…
“好吧!”
李诗回应了之后又一次陷入了寂静…
“你的电话多少?”
“为什么突然要我电话了呢?”
“想存着。”
“哦。”
李淼把电话给了她之后说了一句有什么事其实还是可以发消息的,电话不一定接得到,说完之后她看到李诗拿起手机记录了下来,但她没再多说,转过身侧躺着…
“小淼头。”
“嗯,咋了?”
“你真的跟个大傻子一样。”
“哈哈,是的,很容易就被忽悠着跟别人跑了。”
“我不是说这个…”
“不管我干的哪些傻事,反正这一切的结果…都是我的咎由自取,我的报应罢了。”
“是的,你看不透一个人的心,你也看不出一个人的内心想法。”
“人心,本来就是复杂的啊,也是善变的,像我这种,就一个傻子,怎么可能知道一个人的想法呢!”
“你……算了,早点睡吧!”
“好,那都不说话了!”
……
第二天,李淼为了不再叨扰他们一家没等李诗起床就起身收拾好行李跟她父亲道别了,因为她父亲起得很早,她父亲还一直挽留李淼说让她吃完早餐再走,但都被李淼婉拒了,实在不宜再麻烦他们了…
等她回到家时,发现父亲早已骑着车出门了,大门大开着完全没有什么值得上锁的…
她拖着行李进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满身疲惫的她直接躺在了床上,她已经无力再去想其他的什么了,只能通过睡觉来逃避现实…
不知过了多久,她手机响了起来,是短信的声音,她有点好奇,便睁开了眼睛拿起手机看了起来…
短信显示她已充值了一百的话费,她觉得很费解,因为她并没有钱可以充话费,以至于还欠费了,转念一想,她想起来昨晚把电话号码给了李诗…
于是她便给李诗发消息询问…
但是对方没有正面回答…
“你走都不说一声的,打你电话都停机了,我猜你应该是欠费很久了,我也不知道你欠费了多少,你爸又不管你,你这么早回去干嘛?”
李淼知道了是她…
“你给我充什么话费啊,我哪有钱可以还给你,我不想欠的钱越来越多,你这让我怎么还,如果你是转账给我我还可以退还,现在你让我如何是好?”
“等你有钱了再还,我信任你!”
对方的回答让李淼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目前的处境,别说是找工作了,就连去体检的医院都没有钱可以过去,她把目前的处境给她说了之后表示自己目前真的没办法在很快的时间里把钱还给她…
但李诗没有责怪她,反而一直在安慰着李淼,表示没事的,她理解,这让李淼觉得自己对她,对借她钱的同学只会越来越愧疚,因为她目前真的有点走投无路的无力感…
她没有再回消息了,把手机调成了静音,躺在床上,无力的愧疚感让她只能通过痛苦的眼泪发泄出来…
不一会,她父亲骑着车的声音从房间外传来,她的房门关着,父亲一点也没察觉她回来了,端着去街上买的早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开始吃了起来…
没吃早餐的她此时一点也感觉不到饿,因为她更多的是伤心,胃是情绪器官,伤心难过的时候她也吃不下去一点东西…
他吃完就拿着自己的钓鱼用的渔具再一次骑车出去了,李淼知道,他这一次出去再回来就是下午了…
她再一次打开了手机,因为她很无助,但她也不会去打扰别人,只能呆呆的翻一翻…
在她把手机调成静音的时间里,李诗给她发了很多消息,大多数都是关心她并且信任她的,在最后,她又给李淼转账了两百,并表示让她去体检,然后还告诉她可以把她介绍到一个工厂去做事…
这一刻,李淼看到了一丝希望,她不知道怎么感谢她,这么多天的折磨让她早已变成了一个不怎么说话的人了,以前在学校那股“精神话痨”的劲儿也被削弱得只能勉强支棱起这副驱壳了…
她回复了“谢谢”两个字之后仍旧强调一定会把钱还给她后把钱收下了…
现在的她只能等,等到做体检的那一天为止,距离那一天还有一个星期,在这一个星期里,她得吃点东西支撑着…
她从那两百里面抽出了五十元买了几桶泡面,因为家里一点可以吃的都没有了,连蔬菜都没有一个影…
下午,她父亲回来了,钓到了几条鱼,他便做熟了吃了,以后的几天里,他都是这个样,即使看到李淼回来了,他也依旧自顾自的自己做的吃,他房间里面买了带挂面,这是他没钱的时候搞来当早餐的食物,晚餐就是钓的鱼…
李淼吃了一个星期的泡面终于熬到了做体检的日子,她去做了体检还好各方面都算正常的,只是医生特地询问了她的抑郁症的程度以及时间长短,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她去体检的日子是最后的期限,所以基本上没几个学生在那里了…
她体检完了之后便马上联系了李诗,让她告诉她工厂的地址,但是李诗表示她要跟她一起去工作…
李淼明白,她也是不想在家里呆着了,就跟她约好了一起坐车,距离高考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她必须要把欠的钱还清,因为高考完了,她的同学们难免会出去玩,正是用钱的时间段,她不想被催债,但还好,她的同学朋友都没有催促她…
她和李诗一起坐车来到了大城市,转了几趟地铁跟公交之后来到了比较靠郊区的一个很大的工厂边下车了…
李诗跟她一起面试完了之后分配到了一个宿舍,这个宿舍没有人住,刚好她们两个来了给落满灰的宿舍打扫得焕然一新…
第二天她们就被安排了工作,李诗因为懂电脑被安排去做了文员的工作,而李淼,则是被安排了一个检测的工作,还好她之前有做过这方面的工作,上手很快,没几天就可以独立上岗了…
她就这么安安稳稳的做了十多天,因为她们是月中来到的这个工厂,所以在第二个月十号的时候她发了上个月十多天的工资,两千多,这是她赚到的第一桶金,她马上将欠同学的欠款还清了,但是她却没有还教导主任的,因为教导主任让她不要再联系他了,也表示不要李淼还,李淼羞愧难当,不知道自己还有何脸面去面对他了,她当初是真的从未想过跟自己的老师开口的,只是当时她跟王珍在外流浪,王珍又因为夜里气温寒凉而导致有点发烧,她怕她出事实在没办法才给他打了一通电话,但是他给李淼的回应是他不是李淼的父亲没有那个义务去承担李淼父亲的这个角色,李淼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于是便试图挂断电话不再找他开口了,但是他后来说了可以把身上的三百给她,但是从此之后就不要再去联系他了,李淼流着眼泪将钱收下后,也做到了…
她将钱还完了之后便将联系方式注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