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她第三次来找崔清溪,像她们说好的一样,崔清溪带她回了房间,又为她换了一身衣服,给她戴了面纱,将自己的身份玉牌递给她,只要她拿出这块身份玉牌再借口妹妹看望哥哥,方便她进出牢狱,玉卿卿临走之前要了一个崔清溪可信的婢女,崔清溪就将自己的贴身婢女指给了她,又带她从小门出去送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玉卿卿坐在马车上盘算着自己已经经历了第四个世界,修为精进了很多,也不是她不想用正当的方式去修炼,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体内的修为和灵力好像存在一个十分空旷的躯壳里,之前也试图修炼狐族的功法,可是她悟不透那些,所以一直修为不精,按理说她这种刚成年的小狐狸根本承受不了这几个世界储存的这么多的灵力,但是她不但全部吸收储存了,还觉得空旷,太奇怪了,看来等这十世情苦过了,她得好好找父君母后还有天帝问问怎么回事了,别是她修出什么问题了,修炼这种事,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出问题,就像那个不禁勾引的琳琅神君,自己就是调戏了他几句,他居然就仗着自己修为高深和她………还因此有了心魔,玉卿卿属实觉得委屈。
不等她委屈完呢,马车外突然响起言希辞的声音,马车也停了下来。
玉卿卿立刻汗毛直立,不应该啊,自己计划的这样周详,这几天言希辞除了要的凶也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现,不能把她逮住吧,她心里正犯着嘀咕,外头的言希辞说话了:“国公府的马车?”
言希辞是对着车外的婢女说的,言希辞眼尖,这婢女是那次和玉卿卿一起去国公府见过的一直贴身伺候崔清溪的婢女,可是今日为何会在这里,这条路是去刑部的路,也经过兵部,但是玉卿卿刚刚已经出门了,恐怕此刻已经到了国公府,而她和崔清溪已经约好了今日相见,那此刻这国公夫人的婢女陪同着的马车里坐着的又是谁?
婢女也是如芒在背,她自然知道玉卿卿和自家主子商量的事,好在跟着崔清溪沉着稳重的性子,此刻倒也还算坦然,低着头恭敬的施礼:“回言公子,玉烟夫人已经离开国公府了,我家夫人说惦记兄长,正要去看望崔公子呢。”
言希辞一听玉卿卿应该已经是回去了,就放下了心,妹妹惦念自己哥哥也是情理之中,所以点了点头让开路让她们过去,想着今日快些处理完兵部的事早些回家,就可以好好粘着她了,心里开心,马骑的也欢快,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微风拂过微微吹开的车帘里玉卿卿松了一口气的脸。
玉卿卿差点以为被发现了,还紧张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到了刑部,给狱卒看了崔清溪给的身份玉牌,然后就被恭恭敬敬的请到了崔秋池的牢房门口,狱卒喊了一声坐在角落发呆的崔秋池:“崔秋池,国公夫人派人来看望你了。”然后回头讨好的看了一眼带着面纱的玉卿卿,玉卿卿掏了一包银子扔进他怀里,狱卒就点头哈腰的笑着离开了。
即便狱卒已经喊了他的名字,但是他还是没什么反应的坐在角落里继续发呆,他是崔家唯一一个被流放到黔中的,其他人去的地方更苦寒,他估计跟自己这几年在朝堂中的贡献有些关系,他被单独关押着,但是事到如今,去哪里都是一样的,玉卿卿看他不动,从纸包里掏出一颗随手在摊子上买的蜜饯隔着狱门的缝隙扔进去砸在崔秋池额头上,这下崔秋池不得不皱着眉头抬头看她,可是随着自己的视线触及到她带着面纱的脸,崔秋池瞬间从地上站起来,瞳孔骤缩,眼睛睁的很大,立刻三步并两步走到门口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低哑:“你怎么在这里!玉烟!你不该在这里!”
玉卿卿看着他穿着灰扑扑的写着囚字的旧衣,多日未打理过的长发和下巴冒出的青黑胡茬,干裂的嘴唇在颤抖,她发了会儿呆,也就片刻,这片刻里她在怀疑自己的审美和嗅觉,这样的崔秋池真的不好看,但是他身上却实实在在的散发着灵魂的香气,玉卿卿叹了口气憋出来三个字:“你好丑。”
崔秋池的脸色从见到她的震惊的苍白,到她说出这句话转变成了青红交加,更丑了,但是玉卿卿依靠那可怜的基本没怎么认真去记的回忆想象着他干净好看俊俏的模样,掉了两滴眼泪:“我来见你了。”
崔秋池本来因为她那句“好丑”局促的身子,又充满希冀的靠近了门:“玉烟别哭,我以为没有人会来看我的,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他像是此刻能看到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世间珍稀,贪婪的用眼睛描摹她精致的脸,玉卿卿察觉到了,所以摘下了面纱任由他看:“我不是来看你,我是来告诉你,我要逃出京城,去黔中,我等你到黔中来找我,你听明白了吗?”她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崔秋池捏紧了拳头,难以置信又感动的看着她,紧紧握住了木制的牢房门,靠近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又突然哑了声,只剩下眼泪夺眶而出,然后闭嘴紧咬着牙关松开了手低下头:“不要了,玉烟,我不配,他更好,他会照顾好你,我不能再那么自私了,之前耽误了你,已经是对不起你了,我不好,你别看我了玉烟,我好脏。”他哽咽着抱住自己明显瘦了一圈的身子往后退了一步,是那样自卑和难过。
玉卿卿面无表情把手里一包蜜饯从牢房的门缝丢了进去,刚好落在崔秋池脚下,她开始戴上面纱转身:“我已经告诉了九爷送我去黔中,你若不去,我便和他过好日子去。”撇下这句话不再迟疑直接快步往外走。
崔秋池连忙隔着牢房追着她的身影叫她的名字:“玉烟,玉烟!玉烟你别跟他!”可是牢房有尽头,牢房外却没有,他已经看不见玉卿卿的身影了,他脸上泪流满面,握着牢房的木栏缓缓跪倒在地上,哑声喃喃:“玉烟,别离开我。”玉卿卿自然不肯为他停留,崔秋池悲痛的爬过去捡起地上那包蜜饯抱在怀里泪流满面,他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他现在的身份,根本给不了她未来,她那样娇软,怎么能和他去黔中过那种苦日子,被流放就是民,即便如此,只需要给他一段时日他一定会好起来,但是她不能陪着他吃苦。
但是若他到了黔中,没有像玉卿卿说的那样去找她,她会不会真的就随了崔潮生,他已经错过她很多次了,而这一次,如果他不去,一定会错过她一辈子,他打开蜜饯袋子,看到里面不但有蜜饯,还装了一包银子,那些银子不多不少,足够他去黔中的路上衣食无忧,银子里甚至掺着一些女子的金银耳饰,珠宝,手链,可能觉得这样轻便些。他将那些银钱和女子首饰死死捂在怀里,痛哭流涕,他居然夺了这样好的一个女子的清白,还打算用那些对曾经的他而言一文不值的金钱和田产去打发她,他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蜜饯吃在嘴里是甜的,可他喉咙哽咽,心口更是苦的发疼,他在心里发誓,如果能平安到黔中,他一定要去寻她,一定不会再错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