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秦恕翻看文书的手一顿，又放下来，将手搭在她腰上轻轻的揉：“嗯，夫君给小蕊儿揉揉。”

      玉卿卿不好意思的将脸完全埋进他怀里：“我说错了，大将军取笑我。”

      秦恕稳重又淡然：“没说错。”

      玉卿卿像是听不懂他的话，抬起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埋回去。

      秦恕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但又想让她听懂，他是开不了口说一句自己爱上了她的话，但他的确就是爱了，不过时间尚早，他愿意用时间来慢慢告诉她自己的爱。

      可他并不知道能给他的时间，给彼此的时间都不多了。

      他看到玉卿卿从他怀里跑出去，翻箱倒柜的找什么东西，然后拿着一块白狐玉佩跑了回来，又坐在了他怀里，他记得那些首饰盒都是连敏之送来的，但是他却不记得有这么一个玉佩，玉卿卿将那块玉佩往他腰上戴，又抬头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他：“大将军，如果有下辈子，你还愿意见到小蕊儿吗？”

      秦恕没说话，下意识觉得她突然提起这种事好像牵扯到某种承诺和誓言，但是分明他们连这辈子还没有过完，不过他还是深思熟虑，然后点了点头：“要见。”

      秦恕看到她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心里突然很慌乱，不知道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这么心慌过，他追问：“怎么这么问。”

      玉卿卿笑的又娇又甜，说的话却很认真：“因为如果大将军回答不愿，下辈子就真的见不到小蕊儿了，这是小蕊儿的秘密。”

      秦恕好奇那个秘密，但是看到她没有想说的意思，也没有再穷追不舍了，玉卿卿提醒他：“这是小蕊儿送给大将军的礼物，大将军能不能一直戴着它？”

      秦恕沉默了片刻，淡淡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玉卿卿笑了，那样的笑容第一次连秦恕都觉得晦涩难懂，他猜测和她的秘密有关，和这块白狐玉佩有关。

      玉卿卿好好不容易抽出空档，终于想起了一直被她忽略的关于蒋星旭的回忆，陈稚蕊本身的记忆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她略施法术察觉其中的不同寻常。

      陈稚蕊四岁时，蒋星旭六岁，那个时候陈稚蕊刚刚启蒙，她被帝后安排给了一位老师，老师应当是鼎鼎有名的名师，只教授年幼的公主一人，而蒋星旭是被当时的蒋尚书硬塞进来的，得了帝后的允许，成为了那位老师的书童，可以和玉卿卿一起听学，但这样的机会也不是平白得来的，帝后当时就看上了年幼的蒋星旭小小年纪却聪慧过人，是和崔尚书谈过娃娃亲的，只是当时的陈稚蕊身边有疼宠着她的两个哥哥，还有比她小一岁的可爱弟弟，还有许多兴趣爱好，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先生身边每日呆板的坐在那里的蒋星旭，她的人生中没有蒋星旭的痕迹，可蒋星旭的人生却几乎全是她，蒋星旭是蒋家独子，平时也没有兄弟姐妹陪他玩耍，小小的蒋星旭为了掩饰自己的羡慕，就学会装作高冷不好动的样子，可是先生每日只授课几个时辰，也许是蒋尚书也想让自己的儿子和同龄的孩子玩一玩放一放性子，每日近黄昏才来接他，所以他就会在放课后看着玉雪可爱的陈稚蕊被早就等着她的两个哥哥接走去宫里四处玩耍，因为他是跟着先生来的，所以陈楚瑜，陈楚玥还有陈稚蕊都没有注意到他，他就每日悄悄跟着他们，看着他们玩游戏，看玉卿卿乖巧讨喜的笑容，就这样整整看了她三年，这时候的陈楚玥已经懂事，也从帝后那里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偶尔会叫他一起去玩耍，可是他不敢，怕自己沉闷的性子影响他们的欢乐，所以总是装作不近人情，一次也没有加入过他们的游戏。

      直到有一天，可能是蒋星旭前夜睡觉踢了被子，那一日白日里一直昏昏沉沉，他知道知己是发了热，又不知道该怎么办，要强如他，自然是隐忍不发，一直到放课，他迷迷糊糊又追着陈稚蕊的身影而去，那一日难得她的哥哥们都不在，蒋星旭一路跟着她走到一个小亭子，那里有宫女招呼着她过去吃茶点，蒋星旭实在支撑不住逐渐沉重的身子，于是眼前模糊摔了一跤，但脑袋还是清醒的，他看到单纯漂亮的像小仙女一样的陈稚蕊向他跑过来，在他耳边喊着什么，可惜他没听清，又看到她让宫女拿了热乎乎的茶水亲手喂给他，见他没有起色，一旁的宫女好像提醒他应当是发烧了，陈稚蕊又赶紧命令宫女将他抱起来，然后他就昏过去了。

      男女七岁不同席，借着蒋星旭这次发烧，他再也不用去宫里听学了，但是他知道是那个亲自喂了他一口水的小公主救了他，所以一直有意无意的注意着关于玉卿卿的一切………很久很久，直到帝后在陈稚蕊十六岁时重提和蒋星旭的亲事。

      玉卿卿恍然大悟，原来这蒋星旭从小就认识陈稚蕊，四舍五入，这蒋星旭原本就是陈稚蕊的小童养夫啊。

      玉卿卿咯咯的笑了，觉得实在有趣，原来蒋星旭的人生，满满当当都是陈稚蕊，陈稚蕊却不知道，蒋星旭的十二年，来来回回都是绕着她的，玉卿卿竟然难得有些羡慕，人和妖不同，妖的十二年，弹指一挥间，而人又有几个十二年？怪不得蒋星旭对她能有那样的决心和勇气，他生来就是为她而来，但他还是他。

      秦恕启程了，兵马押送陈楚瑜和陈楚辛，但是因为玉卿卿的关系，秦恕特许他们乘坐马车，玉卿卿更直接被他抱上了另一辆马车，秦恕几乎没怎么坐过马车，但是玉卿卿这副经不起折腾的身子骨和他不一样，尽管这样会路程拖沓，他还是选择尽量让玉卿卿舒适一些。

      人群里窃窃私语，这些时日许多人亲眼见证了秦恕对玉卿卿的宽容大度，他待玉卿卿是格外的不同寻常，对他们自然是一贯的冷漠无情，所以更衬得她得宠，玉卿卿是出现在秦恕跟前的第一个女人，也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他们有心说她几句红颜祸水，又觉得她实在美丽，受的起那些好，更不该吃一丁点苦。

      玉卿卿现在已经是秦恕不离手的配件了，几乎是她坐着，也是要被他义正言辞一脸强硬的命令：“到我怀里来。”

      秦恕坐在马车里，玉卿卿坐在他腿上，小手手若无骨的勾着他的肩，脸上是稚气未退媚色未成的纯欲，天生就是迷惑人的媚种，她依偎在秦恕胸口，水光潋滟的大眼睛勾人而不自知，定定的看着秦恕的侧脸：“大将军，他们都说我是红颜祸水。”

      秦恕目不斜视并没有看她，搂着她的大手轻捏她的软腰：“说的不对吗？”

      玉卿卿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双手都攀上他的肩：“可小蕊儿不是大将军的玩物么？”

      秦恕显然不想承认那是自己说过的话，于是直接了断的跳过话题：“你不喜欢他们叫你红颜祸水？”秦恕只思索了片刻，就给出了解决办法：“要不我把他们杀了。”

      玉卿卿蹙眉，但是并没有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秦恕却突然轻笑：“你还没这个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