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头

毕竟在他看来，有没有女人并不重要，面子上过得去就好了，就当娶了个摆设回来就可以了，何况老太太给自己娶的媳妇儿才十七岁，封烬都十八岁了，换作他是封烬也叫不出口那一声娘来，索性不太过分的话好吃好喝的供着，也费不了什么心思。

      封烬看着封澹安顿完毫无留恋的转头就要走，忍不住开腔：“爹。”

      封澹疑惑的转过来看他：“还有什么事吗？”

      封烬实在是觉得那么漂亮的女人，放在那里，可惜的很，忍不住劝了一句：“爹，您去看看你媳妇儿吧。”说完不等封澹的疑问转身就跑，准备让厨子给那个看着就缠人的妖精做一桌席面送过去，生的那么俏，不让吃点好的还真是心里过意不去，想到这里他脸一红，要养还得是他爹养，和他有劳什子的关系，心里这么想，去催促厨子的脚步却是没停。

      封澹看着他跑远的身影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封家家大业大，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心里知道自己这儿子是个愣头青还生嫩着呢，自己留了个心眼子，看来自己这新媳妇儿恐怕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来一会儿就让这傻孩子着了道了，那还真不得不去看看了。

      封烬开着门给她张罗好菜招呼她：“吃吧，给你拿来了。”

      玉卿卿立刻若无旁人的掀掉红盖头丢到床上，又欢欢喜喜的走过来坐桌上吃了起来。

      看着玉卿卿吃的高兴，封烬心里头也骄傲，好像办成了一件大事，站在门口也没走，等着她说些好听话来听一听。

      玉卿卿嘴里嚼着，用筷子点了点那份狮子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你不吃吗？这个挺好吃，你真有本事，哪里弄来这么好的厨子做的这么好的菜。”玉卿卿不负封烬所望，小嘴抹蜜了似的甜，封烬只觉得心里舒坦，又扭扭捏捏不愿意说是自己爹给她置办的，于是靠在门边也不说话了。

      玉卿卿见他不搭理自己但也不扫兴继续吃自己的。

      封澹和前厅的亲戚，生意往来的商人喝了点酒，想起自己那个直来直往的儿子说的话，就自己推着轮椅往回走，回来就看到儿子倚靠在门边上直愣愣的瞅着里头，封澹轻咳了两声，试图叫一叫儿子，顺带给里头的素未谋面的女人提个醒，儿子没动弹，倒是里头传来了推开椅子快步走路的声音。

      封澹叫了声封烬的名字，封烬立刻回魂转身慌乱的看了一眼封澹：“爹。”尴尬的叫了一声，又给自己连忙找了点事做隐藏心虚：“爹，我推您进去。”

      封澹也没生气，这大宅院里的事，今日谁家奴才看了家里的主子，明日又是谁家大小子偷了姑娘家的肚兜，多得很，知道不过分，封烬还是很包容大度的。

      直到封烬推着他停在坐在床边的玉卿卿跟前，他拿起称杆挑起红盖头那一刻，他的包容大度似乎也没有那么包容大度了。

      玉卿卿有点儿紧张的吸了一口下嘴唇上没来得及擦干净的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直愣愣看着她的男人：“你是我男人不？”她没话找话，试图让他忽略自己肉嘟嘟的小嘴上的油。

      真真是长的一副娇滴滴的好模样，封澹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硬是没见过这么标志的女人，看着是格外招人疼的，怪不得封烬这傻小子叫他来看，封澹温和的笑：“除了你男人谁还能挑了你的盖头去？”

      玉卿卿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瞥了一眼封澹身后直直看着她的封烬，又收回来看他：“我自己，刚刚掀了吃东西。” 她准备坦白从宽。

      封澹自然没错过她看封烬的那一眼，心底里不快活：“阿烬，出去吧。”   

      封烬哦了一声，走出门，又探进来一个头问他：“爹，关门不？”

      封澹头一回觉得这个儿子这么烦，蹙眉瞪了他一眼：“洞房不关门开着给人看的？”

      封烬哈哈笑了一声，关上了门，又问了一句：“爹，等会儿睡这儿不，要不要儿子等你？”

      封澹终于忍无可忍：“滚。”

      门口没了声，应该是封烬走了，玉卿卿像是头一回成亲，有点无措的看着他平和大气的脸：“那咱俩现在干啥？老爷。”

      封澹自然知道洞房该干什么，可是她不懂，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沉吟了片刻看她娇俏的小脸：“吃饱了没有？”

      玉卿卿咂咂嘴，特别可爱：“还…还能吃么？”

      封澹温润的笑了，这话说的好像封家虐待了她不给她饭吃似的：“自然能吃，那一桌子呢。”

      玉卿卿的大眼睛好像直白的会说话，立刻闪着欢喜的光芒，她把封澹也一并推了过去，给他面前也放了碗筷，然后坐下来乖巧的吃东西。

      封澹心里越发怜爱，还是个会疼人的好女人，还知道给他也伺候了，刚刚在前厅对她的偏见此刻化为乌有，只觉得这媳妇儿，老娘给他讨的好啊。

      玉卿卿看他就瞅着自己吃，他却不吃，立刻夹了两筷子自己爱吃的放他碗里：“老爷，你也吃啊，不吃好浪费的。”她波光水亮的眼睛瞧着他，嘴角可能是下意识的习惯一直含着筷子尖。

      别看封澹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实际上还没碰过女人，也没亲过嘴，只觉得用她那双筷子夹过的东西是不是格外好吃些？于是在她的注视下夹起了来吃，似乎真的是比自己吃的要好吃一些，封澹把她夹的菜都吃完，就看到她高兴的笑容，封澹的心扑通扑通跳个没完，头一回觉得女人这么有意思。

      玉卿卿又吃了点，就拍着平坦的肚子：“吃饱了，老爷，你洗澡不？我伺候你洗澡。”

      封澹看了看她一身红嫁衣瘦小的身板，又看看自己，觉得让她伺候自己真是委屈她，何况自己的腿这样，一坐就是一整天，这大夏天难免会出汗，封澹第一次尝到了自卑的滋味，平日里不论别人背地里再怎么骂他是瘸子，他也不以为然，如今却面露窘迫。

      玉卿卿见他许久不答话，以为他不洗：“那老爷你先坐着等等仙儿，仙儿去打热水给你泡脚，再擦擦身，你看可好？”她眨巴着大眼睛单纯的询问他。

      封澹觉得她真是懂事，这么轻易的化解了他的尴尬，温柔的对着她笑着点点头：“好。”

      玉卿卿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红嫁衣，许是觉得繁琐不方便干活，三两下剥下来，又整整齐齐叠好摆在一边，只穿着里头和喜服一套同色的中衣中裤，又摘了头上的珠翠摆放整齐，乌黑浓密的长发被她随意的披散下来，然后去找了个两个盆，转身对着他甜甜一笑：“仙儿去打水了，老爷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了。”

      封澹点点头，一直注视着她娇俏的背影离开，不知怎的，许是她太过漂亮，又过分讨他喜爱，她只是从自己眼皮子底下离开，他就有些想她了，封澹又看了一眼她脱下来摆放整齐的红嫁衣，再一次自卑觉得自己无能，新婚之夜都不能亲手给自己的女人脱衣服，封澹低着头用了些力气捶打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依旧是毫无知觉，他丧气的叹了口气，又抬头去眼巴巴的看着那道门，等着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