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重红着眼看着玉卿卿,她的手还没有从他寝衣里拿出来,可她脸上的笑意又是那样明晃晃的坏:“笑什么,陛下?”他忍不住问出声,可开口就是干涩和喑哑。
玉卿卿一手摸着腹肌,一手用拇指去擦拭庞重被吻的微微红肿的嘴唇:“当然是开心,因为放灯宴那日许的愿望,我实现了。”
庞重反应过来,他自然是心知肚明她许的愿望,但他并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偷偷怀着龌龊心思打捞了她的莲花灯,半晌也不知如何回应,自然是腹上那只手带来的感觉更有吸引力,他心知肚明此刻该是义正言辞的拒绝她,推开她,让她住手,可他不想。
在推开她与放任她之间做选择,要比在风云万变的朝堂上做决策更艰难。
强压下心头的渴求与贪恋,他还是决定劝说她放手,依然不决定推开她:“放手,陛下。”
难得玉卿卿听话,竟真的轻易的撤了手,对他和他的身子没有半分留恋的样子,躺好盖着被子闭上了眼睛:“那便睡吧。”
庞重不知是遗憾,又或是委屈,觉得玉卿卿像极了世间所说的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风流男子一般,当真是冷心又薄情,她抽身手到擒来,却独留他原地掣肘。
庞重也躺了下来半蜷缩着,心虚的背过身去掩饰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有侯明远他们几个陪伴,日子倒是过的快,玉卿卿玩乐半日,夜里还能假装不小心的调戏一番庞重,可叹庞重每每都无可奈何被吊足了胃口却终不得疏解,被惹的羞愤交加却又贪恋不肯脱身,只觉得身上骨肉苦涩,心却是甜的,何尝不是一种甜蜜的煎熬?
转眼就到了围猎的日子,围猎就是要人多,讨得了好彩头才好玩,这次朝中许多官员及其子女亦会参加。
上林苑是专门有为皇家围猎所设的场地,围猎也不仅仅是为了娱乐,而是一项融合了军事训练、礼仪祭祀的盛大活动。
皇帝邀请王公贵族、重要大臣、功勋将领参与围猎,是给予荣耀和亲近的机会,也是加强君臣联系、巩固统治的手段,也可在围猎中观察臣子的骑射技艺、胆识谋略、组织能力,选拔人才。
玉卿卿自然不可能为了一个嫔妃的生辰特意举办这场围猎,不过也是一种巩固自己在朝廷中地位的手段罢了,只是特意在这样的日子为梅啼过生辰,轻而易举便能笼络梅啼的一颗真心,一举两得,你看,玉卿卿从不做没有好处的事。
玉卿卿的骑射是庞重教的,奈何玉卿卿天赋异禀,也只是这两年偶尔抽空的时间跟着庞重去宫中马场学的,庞重也没有强迫她硬学,天生的男强女弱思想,他觉得没必要太过苛求她样样精通,所以这样正式的关乎胜负的骑射活动还是第一次。
玉卿卿坐在上首,一身红色宫装绣着金龙纹样,不施粉黛,只染了红唇,墨色长发半拢于脑后用一根盘龙金簪固定,除此之外再无装饰,却似初绽风华的瑰丽牡丹,艳冠天下。
朝中百官,世家的公子小姐,侯明远他们,甚至是庞重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她,时光飞梭,不知不觉,她终长成了如今模样,脱了稚嫩多了皇室不可侵犯的威仪与高贵,不凡的美貌惊艳众人。
一番复杂的规矩礼仪过后,狩猎正式开始,输赢由玉卿卿来定,筹码便是她头上那支雕花盘龙金簪,玉卿卿定的规矩,赢得筹码的人获得金簪,凭此金簪可向她求一样东西,不限制要求的下限。
场上许多人都跃跃欲试,尤其是许多未娶亲的年轻世家公子,皆是目光灼灼的盯着上首美貌绝伦的玉卿卿,仿佛她才是这猎场上最珍稀的猎物,但真正强大的猎手往往是以猎物的当时出现的,谁才是真正的猎物还不得而知呢。
围猎玉卿卿自然是要参加的,不过此刻倒是不急,定了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才需要回到这里开始清点猎物。
看着一个个青年才俊都跨上骏马飞驰出去,玉卿卿拍了拍身边换上了一身红色骑装的侯明远,男子正在整理马鞍,感受到有人拍肩回头看她,见是她款款立于身后,立刻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陛下,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且看我猎得最多来献于你,你这彩头,我拿定了。”
他星眸闪烁,是坚定又自信的语气。
玉卿卿理了理他微乱的衣领对着他娇俏的笑:“等你回来,明远哥哥。”
见她容颜如花,声软如水,侯明远脸上飞起淡淡云霞,认真的点了点头,翻身上马,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纵马扬长而去。
庞重对这次围猎没什么兴趣,也许是陪着玉卿卿久了,玉卿卿成为了他唯一的兴趣,他正驻足看着不远处玉卿卿目送侯明远离去的背影。
席程方才听了得胜的彩头是可以想玉卿卿求一样东西,就早早跨马而去了,不得不说,他抗拒不了这样一个好机会,若是能一举得胜,他想要成为玉卿卿的第一个男人。
世家公子大多都是六艺精通的,能选进宫大多也都是资质极好的,梅啼是个例外,他的家族无人愿意进宫侍奉女帝身侧,不过也是男子不愿屈居女子之下,才将不受宠的梅啼推出来,加之他从下身体不好,还被家族轻视和限制,所以世家子精通的六艺对他而言不算一窍不通,诗书礼乐还好,胜在他愿意仔细钻研,但骑射于他而言的确不算熟稔。
此刻他正坐在原处,双手握拳藏在宽大的天青色袖袍之中,他是自卑的,也是焦虑的,他想替自己争一争,却又怕如今自己身份不同,给玉卿卿丢脸,怕自己出丑。
“呦,这不是玉嫔吗?一个人坐在这儿,陛下看都不看一眼,怕是进了宫也受不了宠吧。”一个穿着藏青色华服的男子讥讽开口,那正是梅御史长子的嫡子梅挚。
话音刚落他身边的女子又斜睨了一眼坐姿规整脸色却已经苍白了几分的梅啼:“就他还受宠?大哥哥又不知道他有多废物,也真是奇了,进宫这好几个月,竟还没病死呢。”说话的是梅挚的妹妹梅姜。
一个年纪不大大约和梅啼差不多岁数的的少年公子凑过来好奇的瞧了梅啼一眼:“堂姐说的哪里话,没听说过祸害遗千年吗?他这种烂人可能就命硬吧。”他是梅家二房的嫡子梅延。
梅啼以为离开了梅家就是脱离苦海,甚至没想到竟然还要面对如今的局面,当初在家里,就是他们三人关系最好,也是他们带头梅家那些子侄欺负他的,那些回忆如同潮水霎时间通通涌现在他的脑海里,即便千百回劝说自己忘却,可身体却抑制不住的轻微颤抖着,嘴唇毫无血色的死死看着眼前的三人。
他名义上的姐姐梅姜因为他生的比她更白皙,叫下人押着他把他的脸按进泥水里,又命人将他踩在泥水里不许起来,整整看着他一整日不允许梅啼起身去清洗,梅啼忘不了那些经过他,目睹他狼狈的家中兄弟姐妹和奴仆都嘲笑的眼神。
他的堂哥梅挚骂他是娘里娘气的软骨头,带着下人闯进他的院子让人殴打他,又一把火烧了他亲手种了一院子的花草,那个时候,那些花草是梅啼受了委屈时,唯一的倾诉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