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肆一身玄衣,半躺在一颗巨树的树干上,暗红色的发丝随着微风垂落轻晃,修长的手指上缠着什么东西,他正看的认真,周身一股强大的黑色妖气笼罩着他,在月色下有一种令人恐惧的诡异。
似是察觉到二人的气息,萧肆将手中的东西慢条斯理又小心的放进胸膛里,才回眸用一双血色红眸看向他们,冷冷的肃杀之气毫不遮掩:“来寻死了么?”
叶惊云和裴徊光自然都是与萧肆在之前的仙魔大战时有过一面之缘的,所以他们也清楚的知道,即便他们二人拼尽全力,也不会是萧肆的对手。
可为了玉卿卿,叶惊云选择要来这一趟。
而裴徊光,他才不是为了那只小狐妖,他只是………只是不想叶惊云死在外面做孤魂野鬼,裴徊光在心里这样欺骗自己。
叶惊云没有十足的把握,在和萧肆交手之后能有退路,可是想到玉卿卿,他拔出霜华,剑穗轻晃,剑锋却笔直,如同他的目光,临危不惧:“萧肆,且来一战!”
这一次,叶惊云耍的不是那一套哄玉卿卿开心的剑花,霜华寒光乍现,锋利而勇往直前,萧肆单手挥去剑气,慵懒的红瞳凝神,开始认真的看向对面的人。
叶惊云,玉卿卿亲口在萧肆面前承认过喜欢的人。
萧肆是嫉妒的,是羡慕的,也是讨厌的,却唯独不是他想杀的。
他将叶惊云放在一个情敌的位置,那即便他杀了叶惊云,也是胜之不武,而且萧肆知道,叶惊云在玉卿卿心中地位不同寻常,所以更不能杀了他。
萧肆对情之一字一知半解,却也明白若真心待自己的心上人,绝不是让她伤心难过。
几息之间,剑光闪烁,叶惊云的进攻皆没有伤害到萧肆,萧肆不得不扪心自问,实力如此普通的男子,何故就能进了她的心?
一个晃神,叶惊云运剑,直直朝萧肆飞去,这一剑,叶惊云用了七成的实力,而萧肆也是反应过来,在剑锋即将刺向他们胸膛的那一刻堪堪错身躲开,可凌厉的剑气依然擦伤了他的手臂。
萧肆眸光一凛,却是勾起鲜红的唇笑了:“这一剑不错,倒是小看了你。”他的确是惊艳的,在同阶段的修仙者之中,叶惊云不愧是三宗之中的佼佼者和天才,也就是年轻,若予以足够的时间和历练,往后一定不可估量。
叶惊云目光灼灼,警惕的看着眼前实力强大的对手,丝毫不敢有半分松懈:“那便出招吧,怎么一味地躲?莫不是怕我一个小辈?”
这里面多少有激将的成分,毕竟叶惊云需要萧肆出手的妖魔气息造成的伤。
萧肆勾着邪笑,眼神却认真:“如你所愿。”
下一瞬,萧肆就开始了反击,黑色的魔气四溢,萧肆直击叶惊云要害,一股魔气朝着叶惊云胸膛而去,此击若中,叶惊云即便不死,也要造成严重的内伤,即便体质根骨再好,恐怕也要修养好几个月。
可叶惊云只是淡然的笑了笑,张开双臂迎接这一击。
叶惊云被打飞出去十数米,他清晰的听到自己胸前骨头迸裂的声音和一阵剧烈的闷痛,被裴徊光接住才不至于狼狈倒下,他强忍着痛苦颤抖着手按住胸口的痛处,却抑制不住喉间泛起的一阵腥甜。
“噗。”叶惊云红着眼眶吐出一口鲜血。
裴徊光即便没有承受这一击,却也能看出绝对伤的不轻,他抬手点了叶惊云几处关键穴位,看了一眼不远处正缓缓走来带着浑身妖魔气的萧肆,咬牙将叶惊云扶好:“叶惊云,坚持住,很快就可以救她了。”
叶惊云感觉浑身泛冷,可听到裴徊光这句话,却又安心的笑了笑,声音已经断断续续:“裴徊光,你……你可不能丢下我……我还要……还要去救我的岁岁……决不能……死在这里。”
裴徊光运功,立刻带着他逃跑,眉头紧蹙:“知道了,少说废话,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啰嗦。”
萧肆知道他们的目的,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佯装追杀跟了一会儿,又不痛不痒的放了几招,便假装被甩掉,在远处看着他们顺利的逃走了。
萧肆眸色深沉:“小狐狸,他救不了你,而我会。”
裴徊光把叶惊云带回了蜀山剑宗自己的住处,他先给叶惊云喂下了固元的丹药,看了一眼他惨白的脸色,立马运功给叶惊云疗伤,可他毕竟不是医修和药修,只能助他修复经脉,却无法完全恢复,除非有实力更加强大的人帮他运功。
不过现下叶惊云的命算是保住了,不过往返极西之地按理来说还需几日,裴徊光揉了揉眉心,耗费了些精力,有些疲惫:“这几日你先待在我这里,我替你运功,过几日你再回去,一切按计划进行。”
叶惊云虚弱的点点头应声:“咳…这回真得谢谢你了。”
裴徊光转头与他对视,心中五味杂陈,原本他也并不讨厌叶惊云,只是与他打习惯了,便总有些不服气,可现在两人因为一个小妖,竟然能有现在这样的情分和关系,也是难得。
不过以往的比试他们皆有分寸,也知道并非一定要斗个你死我活分出个高低,可玉卿卿不一样,这场比试,他们势必要分出个输赢,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鲜血的比试,可输了的人,势必要留下无可挽回的伤痕。
裴徊光背过身:“我不是在帮你,我有我要的东西。”
叶惊云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一时气氛又变的尴尬僵硬起来,裴徊光离开了,叶惊云捂着依然灼痛的胸膛。
他不知道裴徊光给玉卿卿戴了可以监听的戒指法器,所以也不知道为什么裴徊光会对玉卿卿如此执着,他不知道裴徊光用一个戒指,相隔着蜀山剑宗和太虚宗,与玉卿卿日日夜夜相伴,所以也不明白裴徊光日日夜夜娇声入耳,入梦,入心,却不可得的纠结与痛苦。
玉卿卿咬牙咽下最后一口苦的掉渣的补药,皱着脸将碗放回云之意手中的托盘,抿唇抬头看一旁的陌贞元,眼睛都红了,显然她并不喜欢喝。
玉卿卿在无极殿和在叶惊云住处一样,日日要喝这些补药,从前是叶惊云亲自煎熬了,晾的能入口了,才端来给她,一口一口的喂给她,喝完了药,叶惊云还会给她喂各种口味不同的糖果消苦,可现在在这无极殿,云之意准备了药,玉卿卿只能自己喝,还没有糖吃,玉卿卿不高兴了。
其实她不是一日两日这样觉得了,陌贞元这个不大细腻的性子,定然是她不开口提,他也不一定能想得到这种哄孩子的把戏,不过对不同的人,自然要有不同的应对手段。
此刻陌贞元看着被药苦的委屈巴巴的脸也心中酸软,克制的抬手摸了摸玉卿卿的头:“很苦吗?”
玉卿卿:“师尊………”她脸上的不高兴的情绪都快要溢出来了,又何谈不苦?
陌贞元默了默,才淡淡的对云之意开口:“给我也端一碗她的药。”
云之意轻笑着挑了挑眉,给陌贞元端了一碗来递给他。
陌贞元喝了一口,细细品味,确实不好喝,即便他寻常喝惯了浓茶,也觉得这药苦涩的紧,他一言不发的将剩余的药汁一饮而尽,放下药碗让云之意先离开了。
等云之意调笑的看他一眼离开之后,陌贞元才在玉卿卿身边坐下来,将她揽进怀里:“是我对你不住。”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向她道歉,为她偿还。
有人喂她吃糖消苦,也有人同她感同身受,陪她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