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出

雾雨轩的檐角在月色下泛着朦胧冷光，鲜艳的花瓣飘洒在阁楼四周。红衣灼灼的李相夷与白衣胜雪的段宣易遥遥相对，风拂过，带起几片零落的花瓣，在两人之间旋转飞舞。

“唰——”一声轻响，段宣易手中的描金折扇猛然展开，三十六根扇骨寒芒毕露，如同点点星辰闪烁不定。而对面的李相夷却纹丝不动，仅是怀抱少师剑，神情冷淡得仿佛压根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率先出手的是段宣易。他手腕一抖，折扇化作七道残影，锋利的扇缘金丝割开空气，竟连飘落的花瓣也被削成粉末。然而李相夷依旧稳如磐石，足尖轻点青石板，身形未动，却借助剑鞘中蕴藏的罡气硬生生撞碎了空中坠下的三丈冰棱。刹那间，地面震颤起来，仿若万马奔腾从他的剑意中涌出。西楚剑歌的杀伐之气喷薄而出，震得雾雨轩檐角的铜铃叮当作响，周围的花朵纷纷失了颜色，花瓣被震得四散而落。

“这是……西楚剑歌？”一旁观战的白衣书生不由得眯起眼睛，语气里带着几分惊愕。

司空长风嘴角微扬，笑意浅浅，“嗯，百里不过是给了他一本剑谱，没想到这小子竟能悟到这种地步，真是天生的剑胚啊。”

“哈哈，那可真是你们雪月城捡到宝了！”白衣书生朗声笑道。

“哪里哪里，这还得看他自个儿的意思。”司空长风故作谦虚地摆摆手，但眼角堆叠的笑纹泄露了他的得意。

此时，场中的段宣易催动隐水诀，将自身内力融入脚下薄薄的积水之中。他借力于流淌的水流，踩着碎瓣步步逼近，动作优雅且无声。就在他出手的一瞬间，李相夷陡然后仰，少师剑终于离鞘！霜白剑光宛如巨阙横空劈来，滔滔水流被硬生生斩断，凌厉的剑气甚至映现出一片古战场的残影：断戈、折旗隐约可见。段宣易鬓边的发丝被剑锋扫过，一缕黑发悄然飘落在地。

李相夷趁势追击，脚步轻盈如柳絮飞扬，身形翩然辗转，手中长剑挽出朵朵剑花，每一式都裹挟着犀利无比的剑气，仿佛要刺穿空间本身。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快到让人看不清轨迹，只能听到剑刃破空的低啸声。段宣易仓促提扇挡下这一记猛攻，顺势后撤半步，左手摸向腰间长箫，直取李相夷面门。箫管划破空气发出锐利哨音，攻势凶险至极。

“隐水诀、二十四桥扇、明月箫……看来段家对这位长子寄予厚望啊，不过嘛，这小子能接得住吗？”司空长风双手抱胸，啧啧感叹道。

“和你未来的女婿相比如何？”白衣书生调侃般问了一句。

“你且往下看看吧。”司空长风自信满满，懒洋洋回了一句话，目光始终锁定在场中央。

面对段宣易连绵不绝的攻势，李相夷却没有丝毫慌乱，他脚下游走婆娑步，身若鬼魅般闪躲游弋，轻松避开了那致命一刺。段宣易一击不中又立刻变招，只见他翻转折扇，银光乍现，无数细针朝着李相夷疾射而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司空长风的银枪已然跃入掌心，“还是我来收拾吧。”他淡淡说道，同时白衣书生也按捺不住，拔剑准备出手相助。“卑鄙小人！”有人低声怒骂。

“李相夷！”千落忍不住喊了一声，身形前倾想要冲上去，却被唐莲一把拉住双臂，“别急，你看！”

众人的视线重新聚焦场中，只见李相夷剑势陡然一转，使出了西楚剑歌的起手式。这一式看起来朴实无华，却藏着深不可测的变化。随着他挥剑而过，周遭气流狂卷，那些暗藏杀机的银针尽数被绞成齑粉。紧接着，他施展第二式“风卷残云”，剑锋如龙卷风暴骤然爆发，剑气纵横交错，如刀似斧，将段宣易逼得连连后退。

段宣易的折扇表面浮现一道细微裂痕，发出“咔”的一声脆响，但他已无力再战，整个人踉跄着往后退去。而李相夷则悠悠收回剑鞘，随手挂回腰间。朱漆立柱上，一道深深的剑痕宛若篆书一般勾勒出了一个苍劲有力的“败”字。

“还要再来吗？”李相夷淡漠地望着狼狈不堪的段宣易，语气平静得像湖面般波澜不起。

段宣易怔怔凝视着手中的折扇，久久未曾开口。就在李相夷几乎失去耐心的时候，他忽然垂下肩膀，低声吐出几个字：“我输了。”

听到这句话，李相夷脸上顿时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他转身走下高台，径直走向千落，嗓音温和：“千落，我做到了。”

千落的眼眶湿润，杏眼中满是担忧与欣喜交织的情绪，“你简直是要把我吓死了！”

“果然少年英才！”白衣书生赞叹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欣赏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