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宫远徵一脸恳切、为他人着想的模样,月泽没有拒绝他的请求,直接自他的衣襟前取出一方手帕,而后亲手为他拭去眼角与面颊上的泪痕。
宫远徵只觉一缕清冷的莲香扑鼻而来,紧接着,便是一只柔软的手,带着手帕轻轻覆上了他的脸。
被迫闭上双眼的瞬间,整个世界骤然陷入黑暗,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每一丝微小的触碰,每一缕浮动的幽香,都像是一场无声的引诱,直击人心底最深处的防线。
宫远徵竭力按捺住胸腔中翻涌的悸动,方才克制住要将人再次拉入怀中的冲动。
莲香渐远,宫远徵缓缓睁开双眼,微红着双颊,轻声道,“谢谢阿月。”
接着,再次将手中的小蜘蛛递了过去,“阿月,你先帮我拿着可好?我想现在去寻我哥……我哥和宫鸿羽那个只知道龟缩一隅的废物不同,他应该早就想着让宫门中人入世了。我去寻我哥,让他将这个计划再提前一点。”
月泽抬眼看了看黑沉如墨的夜色,眉心微蹙,“这么晚了,你确定?”
宫远徵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我哥他肯定还没歇下。这几日他不在,宫门事务积攒繁多,我能处理的只有其中的一部分,其余的都需要他亲自定夺。没全部处理完前,我哥是绝无可能休息的。”
看着宫远徵迫不及待离开的背影,月泽摇了摇头。或许是她心有偏颇,方才觉得宫尚角与宫远徵之间的亲情并不对等。
但,倘若宫尚角不曾全心全意的爱护过宫远徵这个弟弟,如何能让一个年幼失怙的稚童,在宫门这个虎狼之穴,长成如今这般鲜活、爱哭爱撒娇的模样。
另一边,看着自门外跑进来的远徵弟弟,宫尚角不由放下了手中的笔,轻捏了捏眉心,温声道,“不是急着回徵宫,怎么突然又跑回来了?”
少年气息微喘,眼中却闪烁着说不出的期待,“哥,我只是突然想起来,后山异人和无锋都已被铲除,那宫门中人不得外出的规矩,是不是也该随之废止了?”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从前都不知道,旧尘山谷原来这么热闹。所以,我想看看,比旧尘山谷更远的地方,是不是还会更热闹。”
宫尚角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是该废止了。刚刚长老来同我商议继任执刃一事,已将继任大典定在了后日。那日,我会将宫门规矩该废该改的,全部修整一遍。
只是,你若是想出宫门,必须要先跟着宫门的商队行走一段时日,待你熟悉了外界行事的方式,方能独自行动……”说着,宫尚角语气微顿,似是想起什么一般,迟疑的看向宫远徵,“仅你一人?”
宫远徵略有些心虚的垂下头,沉默片刻,方才低声道,“还有我的绿玉侍。”
宫尚角只觉得自己的头好像更疼了。他好像知道自己这个从来只对医毒感兴趣的弟弟,为什么突然对外面的世界,如此向往,甚至不惜抛下他这个‘相依为命’的哥哥,‘离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