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愧疚

　　被他这么一搂，黎筱整个人几乎完全嵌进了他温暖的怀抱里。

　　他身上熟悉的、干净清爽的气息包裹着她，体温透过薄薄的睡衣传递过来。这种紧密的依偎在平时总能让她很快入睡，但此刻却让她更加心烦意乱。

　　她睁着眼睛，感受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十分钟，也许半小时，她感觉自己僵硬的姿势开始变得不舒服，忍不住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想调整一番。

　　张真源……睡不着？

　　一个带着浓重睡意的、沙哑的声音突然在她头顶响起，吓了她一跳。

　　黎筱抬起头，对上了张真源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的眼睛。那双平时清亮的眸子此刻蒙着一层睡意，但关切却清晰可见。他居然被她这么细微的动作惊醒了。

　　黎筱我吵醒你了？

　　黎筱有些愧疚地小声说。

　　张真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亮屏幕看了一眼。

　　张真源三点四十……

　　他放下手机，重新将她搂紧，手掌在她后背安抚性地轻轻拍着。

　　张真源怎么醒了？是不是饿了？

　　他的声音含混不清，显然困极了，但第一反应仍是关心她的状态。

　　黎筱没有饿。

　　黎筱把脸埋在他胸口，闷闷地说。

　　黎筱就是傍晚睡多了，现在特别清醒……都怪你下午非要我睡。

　　她忍不住小声抱怨，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头顶传来一声低低的、带着睡意的轻笑。张真源的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温柔。

　　张真源好，都怪我。

　　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怪他，而且他没记错的话好像也不是他让睡的。

　　他顿了顿，似乎努力驱散一些睡意，提议道。

　　张真源要不要我去给你热杯牛奶？

　　黎筱不用了。

　　黎筱拉住他。

　　黎筱你明天还有工作呢，快睡吧。我躺躺也许就好了。

　　张真源确实很困，但他更放心不下她。他没有再坚持去热牛奶，但也没有立刻睡去。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更舒服地枕着自己的手臂，另一只手则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节奏缓慢地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

　　张真源那我陪你聊会儿天？

　　他闭着眼睛，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像是在梦呓。

　　张真源或者……给你数羊？一只羊……两只羊……

　　他数得毫无章法，声音也越来越小，间隔越来越长，显然睡意正不断侵袭着他。

　　数到不知道第几只的时候，声音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重新变得均匀深沉的呼吸声——他又睡着了。

　　黎筱听着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和心跳声，感受着他无意识中依然轻柔拍抚的动作，那颗因为失眠而有些焦躁的心，竟奇异地慢慢平静了下来。

　　黑暗不再令人烦躁，清醒也不再难熬。被他这样全心全意地、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忘安抚地拥抱着，一种巨大的安全感和幸福感包围了她。

　　她在他怀里找到一个最舒适的位置，闭上眼睛，不再强迫自己入睡，只是专注地感受着这份宁静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