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九幽冥门（上）

暴雨如注，冷风呜咽，魏无羡的指尖死死抠进冰柱那深邃的裂缝里，指节因用力泛出惨白。蓝忘机左肩被噬魂钉贯穿的地方，黑血如墨般顺着伤口蜿蜒而下，那些钉子表面浮现出的咒文泛着诡异的金光，像活物一样蠕动着，与金光瑶面具下的饕餮纹路遥相呼应。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三日前寒潭底的画面，幻象中的冰棺层层叠叠，魏氏双生子冰冷的尸身交叠在一起，胸口插着的噬魂钉，赫然就是此刻钉入蓝忘机灵台的那根。

“蓝湛，快看星轨！”魏无羡声音急促，猛地抓住蓝忘机染血的手腕，两人掌心相贴，金血在祭坛中央绘出复杂的九幽冥门图腾，“嗤”的一声轻响，图腾亮起微弱的光芒。门缝间突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陡然暴涨，青铜傩面后传来嘶哑的咆哮声，像刀锋划过铁器：“好弟弟，你以为破得了轮回吗？”

蓝忘机反手扣住魏无羡的命门，避尘剑“铮”地脱手而出，深深插入冰柱。剑身裂纹炸开的金光中映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魏无羡身上缠绕的鎏金纹路竟是三百年前被魏氏初代家主剜出的善念所化！而在祭坛下方翻涌的幽冥煞气里，一具半毁的骸骨缓缓睁开了眼睛，枯槁的手中握着断剑，冷声说道：“当年你兄长剜骨镇煞时，可曾料到寒玉会有反噬之力？”

断剑直指蓝忘机眉心，寒意渗骨。他的头突然剧烈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颅内炸裂开来，万千记忆碎片涌入识海。三百年前的月夜，魏氏家主将善念封入幼年的蓝忘机体内，而真正的魏无羡早就被炼成了镇守煞阵的器灵。

魏无羡闷哼一声，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金色纹路像活着的蛇一般爬上了他的脖颈。他仰头看向蓝忘机眼底翻涌的寒玉精光，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蓝湛，你当真以为我是魏无羡？”话音未落，他染血的手指猛然穿透自己的胸膛，掏出的却不是心脏，而是半块冰魄寒玉，冷冷地递到蓝忘机面前，带着几分轻蔑和嘲弄。

祭坛开始崩塌，蓝忘机在碎裂的冰柱间看到了令人窒息的真相——魏无羡灵台深处，金光瑶的残魂正与属于蓝忘机的善念激烈争夺控制权。那些曾被误解为双重人格的低语，竟然是两股力量在撕扯肉身主导权的痕迹。

“用这个！”魏无羡将半块寒玉按进蓝忘机心口，力道几乎要将它嵌入血肉。蓝忘机只觉得丹田一阵剧震，寒玉中封存的善念化作流光，顺着经脉飞速扩散至全身。就在金光瑶的残魂即将吞噬他的神识时，他终于看清了真相——幽冥煞从不是邪物，而是魏氏善念为镇压恶念制造的枷锁！

惊雷炸响，暴雨如鞭抽打着石台，蓝忘机徒手捏碎噬魂钉，金属崩裂的声音刺耳无比。钉身碎裂时，飞溅的咒文在空中凝成血色篆文：“双生劫破，九幽当开。”魏无羡染血的指尖轻轻抚上蓝忘机的眉心，鎏金纹路如同活物般游走过去，在两人的额间绽开并蒂莲印记，细密的纹路闪烁着诡异又温柔的光芒。

“蓝湛，该醒了。”魏无羡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像是拨开迷雾后的第一缕晨曦。蓝忘机在剧痛中看见记忆回溯，三百年前的自己抱着魏无羡冰冷的尸身跃入炼魂炉，硬生生将善念与恶念分割，分别封入不同的躯壳。而现在，随着祭坛的崩塌，轮回镜深处，真正的魏无羡正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清明，宛如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