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客手持与魏无羡腰间血玉严丝合缝的玉珏，俯身拾起寒潭浮出的半截断剑。
剑身寒芒流转，映出的竟是莲花坞初遇时，少年魏无羡与蓝忘机遥遥相望的倒影。
“宿命轮回，终是逃不过……”青衫客低语，指尖抚过剑脊，一道幽芒自玉珏窜入断剑。
魏无羡掌心的并蒂莲印记骤然灼痛如烙铁，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蛮横地冲入识海——
血月当空，他看见自己手持避尘剑，剑尖没入蓝忘机心口，温热血珠溅上他冰冷的脸颊。
断剑嗡鸣，剑脊上少年相望的倒影如同水波般剧烈晃动、破碎。一股冰冷刺骨的幽光自青衫客手中玉珏窜出，毒蛇般缠绕上断剑，瞬间没入剑身。那光并非消散，而是化作无数肉眼难辨的黑色星屑，裹挟着阴寒怨气，顺着魏无羡与那断剑之间无形的牵引，狠狠扎进他掌心的并蒂莲契约印记！
“呃啊——！”
魏无羡猝然闷哼，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头颅，眼前金星乱迸，随即被一片粘稠的血色淹没。那并非真实景象，而是无数混乱、狂暴、充满绝望与背叛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垮了他意识的堤防。
他看到血月高悬，将云深不知处染成一片诡异的暗红。自己一身玄衣，站在熟悉的寒潭边，手中紧握的——赫然是蓝忘机的避尘剑！剑身冰冷，却在嗡鸣，仿佛在泣血。而剑尖所指，深深没入的，正是蓝忘机素白如雪的心口衣袍。温热的、带着蓝忘机独特清冷气息的血珠，随着剑身的微颤，飞溅起来，有几滴甚至溅落在他自己冰冷麻木的脸颊上，那触感清晰得令人作呕。蓝忘机那双总是盛着霜雪与温柔的琉璃色眼眸，此刻难以置信地、死死地、破碎地凝望着他，里面是深不见底的剧痛与绝望，唇边溢出的鲜血，红得刺目惊心。
“不——！！！”魏无羡发出一声野兽濒死般的嘶吼，猛地抱住头颅，身体蜷缩如虾米，剧烈地颤抖起来。陈情笛脱手掉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识海被撕裂般的剧痛吞噬，那个亲手“杀死”蓝忘机的画面反复冲击、烙印，真实得让他肝胆俱裂。契约纹路疯狂闪烁，金蓝光芒被不断侵蚀的黑色星屑污染，呈现出一种濒临崩溃的、不祥的暗紫色。混乱的灵力在他周身失控地暴走，卷起飞沙走石，衣袍猎猎作响，仿佛随时会将他撕裂。
“阿羡！”蓝忘机脸色剧变，清冷的眸子里瞬间被惊涛骇浪般的痛楚和担忧填满。他毫不犹豫地飞身扑上，广袖翻飞间，精纯的灵力毫无保留地涌向魏无羡，试图强行压下他体内暴走的灵流，抚平他识海中被强行植入的恐怖幻象。然而，他的灵力甫一接触魏无羡的身体，契约的强烈共鸣立刻将那些被污染的、充满背叛与杀戮的虚假记忆碎片，也狠狠灌入他的脑海！
蓝忘机身形猛地一晃，脸色瞬间煞白如纸，仿佛心口也同时被冰冷的避尘剑贯穿。他看到了“魏无羡”持剑刺来的冷酷眼神，看到了自己心口涌出的鲜血……巨大的冲击让他心神失守，护持的灵力瞬间一滞。
“滚开！叛徒！”就在这刹那的迟滞，魏无羡猛地抬头，那双总是含着狡黠笑意的桃花眼，此刻赤红一片，被虚假记忆带来的滔天恨意和杀戮欲望彻底点燃。他根本分不清眼前是幻是真，被污染的契约纹路疯狂闪烁，右手并指如剑，指尖缠绕着狂暴的、混杂了金蓝与暗紫的扭曲灵力，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毫不留情地刺向蓝忘机的心口！那正是记忆中“自己”将避尘剑刺入的位置！
“含光君！”远处目睹一切的云深不知处弟子们失声惊呼，肝胆俱寒。蓝忘机瞳孔骤缩，以他的修为，完全可以在千钧一发之际闪避或格挡。然而，看着魏无羡那双被痛苦和疯狂彻底占据的赤红眼眸，看着他指间凝聚的、属于他们两人却又被扭曲污染的力量……
蓝忘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痛色。他竟然猛地松开了所有防御的灵力，甚至微微挺起了胸膛，迎向那足以洞穿金石的指尖！他选择用自己毫无防备的身体，去承受这被污染的一击！他赌的是刻入魂魄的契约，赌的是魏无羡灵魂深处对他的绝对信任与爱意，赌的是即便记忆被篡改污染，属于魏无羡的本能，也绝不会真正伤害他！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血肉被洞穿的闷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魏无羡染血的指尖，精准地刺入了蓝忘机左胸心口偏上寸许的位置，距离真正致命的心脏要害仅差分毫！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浸透了蓝忘机素白的衣袍，迅速晕开一片刺目的红。剧烈的疼痛让蓝忘机闷哼一声，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后仰，脸色更加惨白，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然而，就在指尖刺入血肉、温热血珠溅到魏无羡手背皮肤的刹那——
“嗡——！”
一股前所未有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剧痛和悸动，如同灭世的雷霆，狠狠劈开了魏无羡被虚假记忆和怨念黑雾层层包裹的识海！那双赤红的、被疯狂占据的桃花眼，猛地一颤，瞳孔深处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剧烈的混乱、挣扎、难以置信的惊愕和锥心刺骨的剧痛交织翻涌！
“蓝……湛？”一个嘶哑、破碎，仿佛从灵魂裂缝中艰难挤出的名字。
魏无羡刺入蓝忘机胸膛的手指，剧烈地颤抖起来。指尖传来的，是蓝忘机温热的鲜血，是他急促而虚弱的心跳，更是透过契约烙印传来的、蓝忘机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包容，以及那不惜以身受戮也要唤醒他的、沉重如山的至深情意！
这股纯粹而强大的情意，如同最炽烈的阳光，瞬间穿透了层层叠叠的黑暗污秽！
“呃啊——！”魏无羡发出一声比刚才更加痛苦的嘶吼，猛地抽回染血的手指，踉跄着连连后退。他死死抱住自己的头，指甲深深抠进头皮。掌心的并蒂莲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金蓝色强光，如同沸腾的熔岩，疯狂地灼烧、驱逐着侵入其中的黑色星屑和怨念。那些被强行植入的、关于他亲手杀死蓝忘机的血腥画面，在契约至情之力的冲击下，如同被投入烈火的冰雪，开始扭曲、变形、片片碎裂！
“阿羡！”蓝忘机强忍着心口的剧痛，不顾鲜血染红衣襟，再次向前一步，试图抓住魏无羡颤抖的肩膀。他看到了魏无羡眼中那剧烈挣扎的痛苦和逐渐回归的清明，这比任何灵丹妙药都让他心焦又充满希望。
“精彩！真是精彩至极！好一场感人肺腑的‘至情破局’！”青衫客阴冷刺骨的笑声突兀地响起，如同毒蛇吐信，瞬间打破了这惊心动魄的僵局。他不知何时已退至三丈之外，手中那枚诡异的“溯影玉珏”正散发出幽幽的、令人心悸的暗紫色光芒，无数细若游丝的黑气从玉珏中逸散出来，扭曲蠕动着，仿佛活物。他空洞的双眼紧紧锁定在蓝忘机心口那片刺目的血渍上，声音里充满了扭曲的快意和贪婪。
“可惜啊，含光君，你这心头至纯至净的血，正是开启‘往生祭坛’最后一道锁的钥匙！多谢你，亲自将它送到了本座面前！”青衫客话音未落，猛地将手中溯影玉珏高举过头！
“嗡——轰隆！”
玉珏骤然爆发出刺目的暗紫邪芒，如同一个贪婪的漩涡，疯狂地吸扯着蓝忘机心口伤处逸散出的、蕴含着精纯灵力和契约气息的鲜血！那些飘散在空中的血珠，甚至浸染在衣袍上的血渍，都被无形的力量剥离，化作一道道细小的血线，飞速投向玉珏！
于此同时，整个云深不知处的地脉深处，传来沉闷如巨兽咆哮的轰鸣！地面剧烈地摇晃、龟裂，无数巨大的裂缝如同黑色的蛛网般蔓延开来。以寒潭为中心，一道接一道暗紫色的巨大光柱破土而出，直冲云霄！这些光柱并非固定，而是如同有生命般急速移动、交织，瞬间在云深不知处上空勾勒出一个庞大、繁复到令人窒息的邪恶阵图！阵图的核心，无数扭曲的符文疯狂闪烁，散发出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正是青衫客口中的“往生祭坛”虚影！
狂风骤起，飞沙走石。天空被邪阵的光芒染成一片压抑的暗紫，日月无光。云深不知处绵延千年的灵气被疯狂地抽离，汇入那巨大的阵图之中。无数弟子惊恐地发现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制地流失，修为稍弱者更是直接瘫软在地，面色灰败。亭台楼阁在剧烈的震动中呻吟、崩塌，千年仙府，瞬间笼罩在末日降临般的恐怖阴影之下！
“不好！他在强行抽取地脉灵枢和所有生灵灵力，献祭邪阵！”蓝忘机强压伤势，厉声喝道，声音因剧痛和灵力被强行抽离而带着一丝颤抖。他试图凝聚灵力阻止，但心口的创伤和那邪阵恐怖的吸力，让他举步维艰。
魏无羡猛地抬头，眼中混乱的血色已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他看到了蓝忘机惨白的脸和心口刺目的血洞，看到了青衫客手中贪婪吞噬着蓝忘机鲜血的玉珏，看到了云深不知处正在崩塌的惨状！识海中那些虚假的杀戮幻象，在眼前这真实的、由他亲手造成的惨烈景象面前，被彻底碾碎！剩下的，只有焚尽九天的狂怒！
“把蓝湛的血——还回来！”魏无羡发出一声裂石穿云的暴喝！他染血的右手猛地虚空一抓！
掉落在地的陈情笛如同受到感召，发出一声凄厉的长鸣，化作一道燃烧着金蓝烈焰的流光，瞬间回到他手中！笛身上那些细密的裂痕，此刻仿佛被他的怒火点燃，流淌出熔岩般的炽热光芒！魏无羡甚至没有将笛子横到唇边，他所有的愤怒、杀意、以及对蓝忘机刻骨的守护之心，尽数灌注于这隔空一抓之中！
“嗤——！”
一道凝练到极致、由纯粹金蓝色契约火焰构成的巨大音刃，撕裂了混乱的暗紫空间，带着焚尽八荒的决绝杀意，快如闪电，直劈青衫客高举溯影玉珏的手臂！所过之处，连那邪阵投下的暗紫光芒都被灼烧得扭曲退散！
青衫客空洞的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真正的惊愕。他显然没料到魏无羡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挣脱“溯影”的污染束缚，更没料到对方含怒一击竟能引动契约本源之力，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威能！他身形急退，同时另一只手飞快结印，试图调动邪阵之力阻挡。
然而，那音刃太快！太烈！蕴含的更是魏无羡破开迷障后燃烧灵魂般的至情之力！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刺耳无比！
音刃擦着溯影玉珏的边缘掠过，并未直接击中玉珏本体。但玉珏表面，一道清晰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玉珏疯狂吞噬蓝忘机鲜血的邪异光芒猛地一滞，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毒蛇！
“呃！”青衫客发出一声闷哼，仿佛自身也受到了反噬，身形踉跄了一下。他低头看着玉珏上那道刺眼的裂痕，再抬头看向远处杀气冲霄、宛如魔神降世的魏无羡，以及强撑着重伤之躯、眼神冰冷彻骨的蓝忘机。
“哼！”一声饱含怨毒与忌惮的冷哼从面具下传出。青衫客猛地一跺脚，脚下地面瞬间浮现一个复杂的传送阵纹。暗紫色的邪光包裹住他全身。
“魏无羡！蓝忘机！今日之赐，来日噬魂圣教必百倍奉还！祭坛已启，星骸沙海，便是尔等葬身之地！等着被万星噬魂，永坠无间吧！”怨毒的诅咒还在空中回荡，传送光芒已猛然爆发，将青衫客的身影彻底吞没，原地只留下一缕逸散的、令人作呕的阴冷黑气。
随着青衫客的消失和溯影玉珏的受损，天空那庞大的邪阵虚影闪烁了几下，光芒明显黯淡下去，那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也骤然减弱。然而，地脉深处传来的震动和轰鸣却并未停止，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云深不知处的崩塌仍在继续，只是速度稍缓。
“咳咳……”蓝忘机捂着心口，鲜血不断从指缝渗出，脸色苍白如雪，身形摇摇欲坠。但他强撑着，目光第一时间投向魏无羡，确认他的状态。
魏无羡眼中的血色已完全褪去，只剩下冰冷的余烬和深不见底的后怕。他一步抢到蓝忘机身边，颤抖的手甚至不敢去碰触那个由他亲手造成的、还在流血的伤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蓝湛！我……”
“无事。”蓝忘机打断他，声音虽虚弱却异常坚定，他反手紧紧握住魏无羡冰冷颤抖的手腕，目光如磐石般沉凝，“非你之过。当务之急，阻止地脉崩毁，救弟子撤离！”
魏无羡看着蓝忘机毫无保留信任的眼神，感受着掌心契约纹路传来的、虽然虚弱却依旧温热的联系，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被强行压下。他重重点头，眼中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好！”
他立刻转向周围惊魂未定的弟子，嘶声厉喝，声音灌注灵力，响彻混乱的山门：“所有弟子听令！立刻开启护山大阵残部，结‘小周天守元阵’固守待援！长老带人速救伤者，向姑苏城方向撤离！快！”
“是！魏前辈！含光君！”弟子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强压恐惧，立刻行动起来。
魏无羡则迅速弯腰，从地上青衫客消失处残留的那缕逸散黑气附近，捡起了一样东西——一枚指甲盖大小、边缘带着新鲜断裂茬口的、极其微小的玉质碎片。它通体呈半透明的暗紫色，内部仿佛有细碎的黑色星屑在缓缓流动，散发出与那溯影玉珏同源却微弱许多的、令人心神不宁的波动。这是刚才他那含怒一击的音刃擦过玉珏边缘时，崩落下来的碎片！
他小心翼翼地捏着这枚碎片，立刻感受到一股微弱却极其顽固的、试图污染他识海的阴冷意念，以及一种遥远而清晰的方位牵引感！碎片内部流动的黑色星屑，隐隐指向西方极远之地！
“星骸沙海……”魏无羡低声念出青衫客消失前的诅咒之地，眼中寒芒爆射。他抬头看向西方天际，那里灰蒙蒙一片，但碎片传来的牵引感却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他立刻将这碎片递给蓝忘机：“蓝湛，你看这个！那妖人的玉珏碎片！它在指向西边！”
蓝忘机接过碎片，指尖刚触碰到那冰冷的玉质，心口被污染的伤口处便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有细小的毒针在刺扎，甚至隐隐牵动了他识海中刚刚被强行灌入的、属于魏无羡的混乱记忆碎片！他闷哼一声，剑眉紧蹙，立刻运转灵力压制这股邪异共鸣。同时，他也清晰地感受到了碎片中那股指向西方荒漠的、带着强烈怨念和不详气息的空间坐标！
“星骸沙海…噬魂圣教的老巢……”蓝忘机声音低沉，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却字字如冰珠砸落，“此物…是唯一的线索…也是剧毒之饵。”他紧紧攥着那枚微小的碎片，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碎片边缘的断裂处，隐约可见极其细微、如同活物般缓缓扭动的猩红丝线——与当年寒潭底那些缠绕着人面疮疤的藤蔓，如出一辙！
魏无羡的目光落在蓝忘机心口那片刺目的殷红上，再看向他手中那枚不祥的碎片，一股混杂着滔天怒火、刻骨后怕和破釜沉舟决心的激流在胸腔中冲撞。他猛地撕下自己一截相对干净的衣摆，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按在蓝忘机依旧在渗血的伤口上。
“管它是饵是毒！”魏无羡的声音斩钉截铁，眼中燃烧着焚尽一切的烈焰，“伤了你，毁了云深不知处，这笔血债，天涯海角，老子也要追到那鬼沙海，亲手剁了那藏头露尾的鼠辈，掀了他那狗屁圣教的老巢！”他扶着蓝忘机的手臂微微发颤，却异常稳固。
蓝忘机看着魏无羡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和深藏的痛楚，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因后怕而残留的微颤，心口伤处的剧痛似乎也减轻了些许。他反手，用未染血的手紧紧回握住魏无羡的手腕，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
“好。”一个字，重逾千钧。无需多言，同生共死，并肩破局，便是他们之间最深的默契。
两人相携着，在满目疮痍、地动山摇的云深不知处艰难站定。脚下是崩塌的殿宇，头顶是尚未完全消散、依旧散发着不祥暗紫光芒的邪阵残影，空气中弥漫着尘土、血腥和灵力被抽离后的枯败气息。幸存的弟子们在长老指挥下，正拼尽全力结阵自保，救助伤员，向安全地带撤离，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惶和对未来的茫然。
魏无羡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承载了太多记忆、如今却几乎毁于一旦的千年仙府，目光掠过那些年轻弟子惊惶却努力支撑的脸庞，最终落在身边蓝忘机苍白却依旧挺直的侧影上。他深吸一口气，那空气中残留的邪阵气息和血腥味让他胸腔刺痛。
“我们走！”魏无羡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往无前的力量。他扶着蓝忘机，两人的身影在残垣断壁和混乱的灵光中显得异常渺小，却又仿佛蕴含着能撕裂一切黑暗的坚韧。他们不再停留，转身，朝着西方——那碎片指引的、被诅咒的“星骸沙海”方向，艰难却无比坚定地迈出了第一步。
脚下的路，是废墟和鲜血铺就。前方的沙海，是噬魂的陷阱与未知的绝境。但握紧的手，和灵魂深处那牢不可破的契约，便是劈开一切迷雾与荆棘的剑与盾。
风卷起焦黑的尘土，呜咽着掠过断壁残垣，仿佛在为远行的勇者送行，又像是在低语着更深处、更古老的阴谋与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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