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这样下去

局间休息短暂得如同一次急促的呼吸。纵卿漫仰头灌下几口水，冰凉液体划过喉咙，短暂压下了胸腔里灼烧般的热意。毛巾胡乱抹过脸颊和脖颈，吸走不断渗出的汗水。

刘诗雯语速极快，手指在空气中比划

刘诗雯她反手拧起来之后习惯性护正手位，看见没有？下一局多发她中间偏正手短的，别让她那么舒服侧身！

丁宁递过香蕉

丁宁对，缠住她，别让她发力冲你！消耗她！

何卓佳呼吸，团子，调整呼吸！

纵卿漫用力点头，心脏在耳膜里咚咚地敲。她听见了，但更多的是一种感觉——一种从第一局最后那几分里淬炼出的、锐利而沸腾的感觉。她抬眼，望向对面。朱芊曦正安静地听着教练布置，脸上看不出太多波澜，只是用毛巾细致地擦拭着拍柄。

裁判示意。第二局开始。

交换发球权。朱芊曦率先发球。

果然，经过一局的试探和交锋，朱芊曦的战术执行变得更加清晰、冷酷。她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开始用更加细腻的控制和旋转变化来瓦解纵卿漫的节奏。她的发球旋转莫测，时而是极转的下旋，时而是不转的迷惑，配合着长短落点的变化，让纵卿漫的接发球变得异常艰难。

一旦纵卿漫回球质量稍有不慎，朱芊曦的正手爆冲便如同等待已久的猛兽，呼啸而至！

2:0

3:1

5:2

比分被逐渐拉开。纵卿漫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而坚韧的网中。她努力想跟上对方的节奏，想打出自己的速度和变化，但朱芊曦的控制力太强，总能在相持的前三板就建立起优势，迫使她陷入被动防守。

又一个多拍相持。纵卿漫拼命奔跑，左右腾挪，救起了一个又一个看似不可能的球。观众席的掌声一浪高过一浪，为她顽强的防守喝彩。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种被动挨打是多么消耗体力和意志。她是在用极限的奔跑去填补技术环节上那细微的差距。

终于，在又一次飞身扑救正手大角度后，她的回球线路略显保守。

朱芊曦没有丝毫怜悯，瞬间侧身，正手抓住机会，一板极其暴力的前冲弧圈，直接打穿了纵卿漫的防线。

6:2

纵卿漫因为救球冲力太大，单膝跪在了地上，手撑着地胶，大口喘着气，汗水从下巴滴落，在地板上晕开深色的斑点。

许昕在看台上皱眉

许昕坏了，被摁住了。朱芊曦这节奏控制得真好。

刘诗雯在场边喊

刘诗雯团子！站起来！别泄气！一分一分追！

纵卿漫撑着膝盖站起来，感觉肺部火辣辣地疼。她看了一眼记分牌，巨大的数字带着冰冷的压力。她走回球台前，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舌尖尝到一丝咸涩的汗味。

不能这样。绝对不能这样下去。

她想起第一局那个偷长的发球，那种搏杀带来的畅快感。朱芊曦是强，控制是严密，但绝不是没有缝隙。

轮到纵卿漫发球。

她捏着球，目光扫过朱芊曦的站位。对方站得稳如磐石，眼神锐利地捕捉着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