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凌晨一点十五分，宿舍里的空调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我正刷着短视频，手机屏幕突然卡在某个画面，随后整个界面像被泼了血般变成暗红色。

"什么垃圾软件......"拇指在home键上连按三次，屏幕反而亮得刺眼。血珠状的液体从顶部状态栏渗出，在屏幕上蜿蜒成一行字：【遵守规则，活到天亮】。

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空调显示面板的数字正在疯狂下跌，16℃、12℃、8℃......最终停在零下十八度的标识上。呼出的白气在手机屏幕前凝结成霜，书桌上的化妆镜发出细微的"咔咔"声，蛛网状的冰纹正从边缘向中心蔓延。

"见鬼......"

手指划向控制中心想关闭直播，所有图标都变成了惨白的骷髅标志。床头充电的平板自动亮起，相册程序自行打开，上百张截图瀑布般滚动。每张照片都写着不同版本的规则，有些用血字写在墙壁上，有些是报纸剪贴，最新添加十几张居然是我的课本书页照片，空白处挤满潦草笔记。

弹幕区突然炸开猩红的光标：

【千万别开灯！！！】这条来自用户"幸存者7号"的弹幕被系统置顶，后面跟着三个滴血的感叹号。

紧接着第二条金色弹幕强行插入：【必须保持光亮】用户"守夜人"的ID后面缀着官方认证标志，弹幕内容在屏幕上投射出实体化的阴影。

平板突然开始播放视频。镜头剧烈摇晃的画面里，有个穿睡衣的男生正疯狂捶打宿舍门，他身后的穿衣镜中，黑色长发正从镜框边缘缓慢渗出。视频进度条走到三分之二处突然跳转，变成我十分钟前刷牙的监控录像，镜子里我的倒影正在对摄像头微笑。

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化妆镜表面的冰霜正在融化，但形成的水珠没有向下流淌，反而违背重力地向上蠕动，在镜面中央聚集成瞳孔的形状。

"冷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眩晕感稍微减轻。翻开相册里重复出现三次的规则照片，第三条用荧光笔标出：【当电子设备出现矛盾信息时，以实体媒介为准】。照片边缘有行小字：光源能延缓祂们的动作。

台灯开关按下时发出粘稠的"啪嗒"声，像是按进了某种软体动物体内。镜面突然蒙上毛玻璃般的雾气，一只苍白的手掌轮廓从内部按在镜子上，五根手指的关节处都呈现不自然的反折。

"操！"

椅子砸向镜面的瞬间，那只手突然张开到人类不可能达到的一百八十度。碎裂的镜片中闪过女人完整的脸，她张开的嘴里排列着环形锯齿。某块三角形碎片扎进虎，荧光绿的文字从伤口渗出来：【规则1：镜中生物突破临界点时，立即破坏载体】。

平板的相册突然自动翻页，新增的照片显示宿舍门把手上挂着警告牌，上面是我从未见过的字迹：【不要相信任何会流血的字】。镜框残余部分开始渗出黑色液体，在地板上组成全新的句子：但你可以相信我。

空调突然停止运转，某种带着海腥味的喘息声从通风口传来。手机屏幕亮度自动调到最高，直播界面跳出新的血字倒计时：04:59:47。书桌抽屉里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音，节奏完美对应着通风口里的呼吸频率。

我抓起插着镜片的手按向抽屉，荧光文字突然变成警告的红色：【规则2：不要主动接触未确认安全区域——】

断裂的镜框突然喷出大股头发，发丝末端卷曲成钥匙的形状。通风口传来"吱咯吱"的响动，像是有人在用牙齿啃食金属。相册又翻过一页，最新照片是宿舍门外的走廊监控，画面角落有团人形阴影正用四肢反向爬行。

抽屉里的抓挠声停了。某种湿哒哒的物体掉落在木板上，发出熟透果实坠地般的闷响。直播间的弹幕区刷新出第三条置顶消息，这次发送者的ID是空白：【记住，所有规则都是真的】。

镜框残余部分突然射出几十根头发，发梢在空气中扭动成阿拉伯数字"3"的形状。通风口的啃噬声变得急促，平板自动跳转到前摄像头，取景框里我的左肩上搭着半透明的手掌。

相册最新照片显示我正站在走廊尽头的消防栓前，拍摄时间显示是五分钟后的01:50。照片角落的阴影人形已经爬到距离我三米的位置，它的脖子旋转了三百六十度，后脑勺上粘着张正在融化的脸。

直播间的血字倒计时突然加速跳动，04:59:47直接跳成04:30:02。通风口传来"啵"的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终于咬穿了金属隔栅。插着镜片的手突然自己动起来，在抽屉表面刻下歪歪扭扭的字迹：快走，但别开门。

化妆镜的残余框架开始剧烈震动，那些黑色发丝组成的数字"3"崩解成无数蠕动的短线。平板突然黑屏，液晶屏深处浮现出女人的眼睛，她的瞳孔是正在倒计时的数字钟。

我踹开椅子扑向衣柜，相册从平板上方滑落，最新添加的照片显示衣柜内壁上用血画着逃生路线图。直播间的弹幕区爆出十几条新消息，每条内容都在重复：【不要相信照片！不要相信照片！不要相信照片！】

衣柜门把手开始结霜。通风口掉出半截带着牙印的金属片，断面处渗出的不是机油，而是某种混着碎发的暗红色粘液。平板突然恢复显示，摄像头拍到的画面里，我的瞳孔变成了和镜中女人一样的倒计时数字。

书桌上的台灯开始频闪，每次熄灭的瞬间，都能看到有更多手掌轮廓从墙壁里浮现。直播间的血字突然扭曲成新提示：【规则4：当倒计时出现在生物体上时，立即寻找掩体】。相册突然自动合拢，封面上渗出鲜血组成巨大的问号。

通风口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衣柜门缝里渗出黑色液体，在地板上蜿蜒成箭头形状，指向床底。插着镜片的手不受控制地抽搐，荧光文字变成不断闪烁的警告：【不要完全进入任何封闭空间】。

床板下传来指甲刮擦的声音，频率和之前抽屉里的完全一致。直播间突然静音，但弹幕仍在疯狂刷新，最新置顶消息来自用户"？？？？"：【规则5：当所有规则矛盾时，你才是规则】。

衣柜门突然弹开一条缝，某种带着鱼腥味的冷风灌进后颈。平板自动拍摄的照片显示，床底阴影里蜷缩着穿睡衣的人形，它的后脑勺缓缓转过来，露出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插着镜片的手突然炸开剧痛，荧光文字像活物般钻进伤口：【最终规则：天亮前别被找到】。直播间的倒计时停在04:00:00，所有电子设备同时响起尖锐的警报声，衣柜深处传来布料撕裂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