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金属管烫得掌心肌肤滋滋作响时，镜面空间突然倾斜四十五度。所有碎片朝同一个方向滑去，像被无形漩涡吸走的玻璃鱼群。我死死攥住发烫的金属管，管身上浮现的网格状烙印正透过皮肤往骨骼里渗——那根本不是文字，而是由无数微型03:00:00组成的立体投影。

"别看烙印！"男生的声音从脚底传来。低头看见他残存的半张脸嵌在镜面上，嘴唇开合时带出细小的裂纹，"那些数字会改写记忆。"

右手突然传来剧痛。金属管不知何时长出倒刺，正顺着掌纹往血肉里扎根。鲜血滴在最近的镜面碎片上，里面映出的现实世界突然加速播放：黑影已经将"伪我"拖到衣柜前，黑色粘液组成的躯体正在剧烈挣扎。当它脸上三道裂缝完全撕裂时，衣柜镜面突然浮现出用荧光血珠拼成的【02:18:33】。

通风管传来粘稠的蠕动声。抬头看见无数镜面触须正从管口喷涌而出，它们在半空中互相撕咬，断裂的截面喷洒出带着铁锈味的荧光液体。那些液体溅到金属管上，烫伤的烙印突然变成暗红色，像被激活的电路板般亮起纹路。

"规则都是活的。"男生的半张脸正在碎裂，语速越来越快，"它们会根据猎物反应进化。"他的右眼突然爆开，飞溅的晶状体碎片在空中组成残缺的箭头，指向我背后某块正在融化的镜面。

转身时金属管突然剧烈震动。管身上的烙印纹路全部立起，变成细密的金属倒钩刺入指缝。剧痛中看见那块特殊镜面里，现实世界的黑影正用节肢前肢撕扯"伪我"的脸皮——被撕下的皮肤内侧布满发光血管，拼出的竟是【闭眼通道】四个字。

通风管爆出尖锐啸叫。所有触须突然调转方向，朝我身后那块镜面疯狂扑去。它们穿透镜面的瞬间，现实世界的衣柜突然剧烈震动，镜面上【02:18:33】的最后一个数字3开始扭曲变形。

金属管发出高频蜂鸣。烙印的倒钩自动旋转起来，在掌心肌肤上刻出新的规则：【当数字被改写时，通道在流血处】。几乎同时脚底的镜面突然裂开，男生的残脸彻底碎裂前，嘴唇做出"咬"的口型。

舌尖传来腥甜牙齿刺破柔软的肌肉组织时，整个镜面空间突然陷入诡异的静止。所有飘浮的碎片停止移动，通风管喷出的触须凝固在半空，就连金属管上的倒钩都暂停了旋转。唯有那块特殊镜面里的画面仍在继续：黑影已经撕下"伪我"整张脸皮，正将那层发光的皮肤往衣柜镜面上贴。

血腥味口腔扩散的刹那，静止的镜面世界突然开始褪色。不是变暗，而是所有颜色都在抽我咬破的舌尖突然传来电流般的刺痛，血液在口腔里炸开细小的火花。那些褪去的颜色全都涌向舌尖伤口，像被吸进黑洞的彩色丝线。金属管上的倒钩突然齐刷刷转向我嘴巴，在空气中划出暗红色的轨迹。

"通道在流血处！"我含着一口血沫喊道，声音在静止的空间像玻璃碎裂般清脆。通风管凝固的触须突然全部转向，尖端对准我滴血的嘴角。

镜面碎片里的黑影突然停下动作，它用"伪我"的脸皮在衣柜镜面上擦出刺耳的声响。被擦过的地方渗出细密的血珠，组成了新的倒计时：【02:18:32】。

男生碎裂的嘴唇突然在我脚底镜面上重组，他残缺的声带振动着挤出最后一句："就是拒绝。"猛地仰头，带着铁锈味的血水滑过喉管，所有对准我的触须瞬间暴怒地抽搐起来。

那块特殊镜面突然像被高温灼烧般卷曲，黑影抓着发光脸皮的手被烫得冒出青烟。它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叫，衣柜镜面上的血字开始疯狂闪烁，在32与31之间来回跳动。

金属管突然掌心脱落，所有倒钩都指向我鼓动的喉结。烙印在皮肤上的规则融化，变成滚烫的蜡油顺着小臂往下淌。通风管里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有什么东西正在用我的声音重复着："通道要闭合了——"

我对着最近的一块镜面碎片喷出嘴里剩余的血水，血珠在镜面上炸开的瞬间，所有凝固的触须都像被无形的手拽住般猛地绷直。它们在半空中组成一张巨大的网，网上每个节点都跳动着【02:18:31】的荧光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