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食与你的眼睛

喜羊羊犹豫了一下，侧身让出位置："自己来看。"

美羊羊小心翼翼地走近，当她看清素描本上的内容时，呼吸不由得一滞。纸上是一片浩瀚的星空，无数星辰被精确地标注了名称和位置，笔触细腻得仿佛能看见星光在纸上流动。右下角还有一行小字：仙女座星系群，9月观测记录。

"这是...你画的？"美羊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喜羊羊挠了挠头，难得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业余爱好。"

美羊羊凑近细看，发现素描本的前后页都画满了各种天体图，有些还附有详细的观测数据和心得。这绝不是一时兴起的涂鸦，而是长期积累的成果。

"你加入天文社就是为了这个？"她轻声问。

喜羊羊点点头，突然指向天空："今天下午有日偏食，知道吗？"

美羊羊摇头，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刺眼的阳光让她立刻眯起眼。

"等等。"喜羊羊突然站起来，跑到天台角落拖出一个黑色箱子，"我带了观测设备。"

他熟练地组装起一台小型望远镜，调整支架的角度。阳光在他修长的手指上跳跃，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流畅，与教室里那个转着笔打哈欠的懒散形象判若两人。

"来。"他朝美羊羊招手，"让你看看太阳的另一面。"

美羊羊迟疑地走过去："不用滤镜看太阳会伤眼睛..."

"专业设备，放心。"喜羊羊拍了拍望远镜上的滤光装置，"这是天文社的宝贝，我特意申请借用的。"

他让出位置，示意美羊羊凑近目镜。当她弯下腰时，喜羊羊突然伸手轻轻扶住她的后脑勺："小心，别碰到支架。"

这个突如其来的接触让美羊羊浑身一僵。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温度透过发根一直传到脸颊。她急忙将眼睛对准目镜，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

"看到了吗？"喜羊羊的声音近在耳畔。

美羊羊屏住呼吸。视野里，明亮的日轮边缘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色缺口，像被谁咬了一口的饼干。

"月亮正在遮挡太阳..."她轻声惊叹。

"这只是开始。"喜羊羊调整了一下望远镜，"再过二十分钟，遮挡面积会达到最大。"

美羊羊直起身，突然意识到两人站得极近，几乎能数清喜羊羊睫毛的数量。阳光在他的蓝发上镀了一层金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在发光。

"你...经常来这里观测吗？"她向旁边挪了半步，试图让心跳恢复正常。

"嗯，这里是全校视野最好的地方。"喜羊羊坐回天台边缘，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要不要一起等日食？"

美羊羊犹豫了一下，最终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与他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给。"喜羊羊从书包里掏出两副墨镜，"虽然不如专业设备，但聊胜于无。"

美羊羊接过墨镜，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立刻像触电般缩回。喜羊羊似乎没注意到，专注地戴上自己的墨镜望向天空。

"你为什么喜欢天文？"美羊羊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喜羊羊沉默了一会儿，阳光在他的镜片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因为星星很诚实。"

"诚实？"

"嗯。它们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不管人类是否观测，是否理解，它们都按照自己的规律运行。"喜羊羊的声音变得柔和，"不像人际关系那么复杂。"

美羊羊惊讶地看着他。这是喜羊羊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现如此深沉的一面。

"那你呢？"喜羊羊转过头，"为什么看天文书？"

美羊羊低头摆弄墨镜："好奇而已...上周看到你在看，就想了解一下。"

"哦～"喜羊羊拖长音调，嘴角扬起，"原来模范生在偷偷关注我啊？"

"才不是！"美羊羊立刻反驳，"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喜羊羊凑近了些，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美羊羊急中生智："只是觉得你这种懒人居然会看专业书籍，太反常了！"

喜羊羊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天台上回荡："这个理由我接受。"

阳光渐渐变得不那么刺眼。美羊羊戴上墨镜抬头，发现太阳已经被月亮遮挡了将近三分之一，像一轮金色的月牙挂在蓝天上。

"真美..."她不由自主地感叹。

"更美的在后面。"喜羊羊看了看手表，"再等十分钟。"

两人安静地并肩坐着，微风拂过发梢。美羊羊偷偷瞥了一眼喜羊羊的侧脸，发现他正专注地望着天空，表情平静而满足。这一刻的他，与教室里那个总是漫不经心的少年判若两人。

"你知道吗，"喜羊羊突然开口，"在古埃及，人们认为日食是天空之神荷鲁斯的一只眼睛被遮住了。"

美羊羊惊讶于他渊博的知识："你还研究神话？"

"略懂一二。"喜羊羊笑了笑，"中国古人则认为是被天狗吃掉，要敲锣打鼓吓跑它。"

"那只是古人不了解天文现象。"美羊羊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进入学术模式，"日食其实是月球运行到地球和太阳之间，遮挡住—"

"喂喂，"喜羊羊打断她，"有时候浪漫一点比较有趣。"

美羊羊撇撇嘴："科学本身就是浪漫的。"

喜羊羊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开心了："你说得对。不过..."他指向天空，"现在用肉眼也能看了。"

遮挡面积已经超过一半，阳光变得柔和许多。美羊羊摘下墨镜，发现太阳变成了一道明亮的弯弧，天空呈现出奇异的黄昏色调。

"像不像天空在眨眼？"喜羊羊轻声问。

美羊羊点点头，突然注意到周围的景物都笼罩在一种奇特的光线中，建筑物的影子变得异常清晰。一阵风吹过，带来远处操场上学生们的欢呼声——显然其他人也发现了这罕见的天文现象。

"望远镜里会更壮观。"喜羊羊跳起来，调整好设备，"快来。"

美羊羊凑近目镜，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在望远镜的放大下，被遮挡的太阳边缘清晰可见，甚至能观察到日冕的微弱光芒和几个明显的日珥。

"太神奇了..."她喃喃道。

喜羊羊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扶着望远镜支架，另一只手自然地搭在她肩膀上帮她稳定位置。这个保护性的姿势让美羊羊心跳加速，但她没有躲开。

"看那里，"喜羊羊俯身在她耳边指点，呼吸拂过她的耳廓，"那个红色的突起是日珥，温度比太阳表面还高。"

美羊羊点点头，却说不出话来——不是因为天文奇观，而是因为喜羊羊此刻的靠近。他身上有阳光和铅笔屑的味道，温暖而清新。

当最大遮挡时刻过去，月亮开始慢慢移开时，喜羊羊突然用手遮在美羊羊眼前："别直接看，阳光会突然变强。"

他的手掌挡住了刺目的光线，指缝间漏下的光芒在他的皮肤边缘勾勒出一道金边。美羊羊眨了眨眼，睫毛扫过他的掌心，引得他轻轻一颤。

"谢谢。"她小声说，不确定是在谢他遮挡阳光，还是带她看日食，抑或是让她看到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喜羊羊收回手，两人之间突然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沉默。他低头收拾望远镜，美羊羊则假装对天空突然出现的云朵很感兴趣。

"其实..."喜羊羊突然开口，"下周狮子座流星雨，天文社组织了观测活动。"

美羊羊的心跳漏了一拍："哦。"

"要一起来吗？"喜羊羊没有看她，专注地拧紧望远镜的螺丝，"郊区光污染少，能看到更多流星。"

美羊羊绞着手指："我...我不确定那天有没有时间..."

"没关系。"喜羊羊轻松地说，但声音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随口问问。"

看着他把精心绘制的素描本收进书包，美羊羊突然做了一个连自己都惊讶的决定："给我发具体时间和集合地点吧。"

喜羊羊的动作顿住了，抬头看她，眼睛亮得像星星："真的？"

"嗯。"美羊羊点点头，努力保持语调平静，"我对流星雨...有点好奇。"

喜羊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比刚才的日食还要耀眼："遵命，同桌大人。"

下课铃响起，两人这才意识到午休已经结束。喜羊羊匆忙收拾好设备，美羊羊帮他拿着素描本，无意中翻到最新一页——那里除了星空图，还有一幅小小的速写：一个粉色头发的女孩低头看书的侧影，笔触温柔得不可思议。

美羊羊赶紧合上本子，脸颊发烫。喜羊羊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发现，背起书包和望远镜："走吧，下节是化学课，我可不想被慢羊羊念叨。"

下楼时，喜羊羊突然停下脚步："对了，这个给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小的金属徽章，上面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

"天文社的纪念品，"他轻描淡写地说，"多了一个。"

美羊羊接过徽章，指尖轻轻摩挲着凹凸的纹路："谢谢。"

"不客气。"喜羊羊眨了眨眼，"就当是...日食纪念。"

化学课上，美羊羊把徽章悄悄别在了书包内侧的夹层里——靠近心脏的位置。偶尔，她的手指会不自觉地触碰那里，而每当这时，她总能感觉到喜羊羊的目光从教室另一侧投来，像一束温柔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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