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池暗流

仙宫烛火鎏金，贺宴觥筹交错。师无渡重生宴上，红珊瑚雕栏映得满堂生辉，众仙却在瞥见师青玄携少年入场时，眼尾眉梢泛起意味深长的笑。那少年生得雪肤乌发，偏躲在师青玄袖畔咬唇怯怯，像只偷穿了绫罗的小兽。

“风师大人这是……”司乐仙娥掩扇轻笑，“何时得了这么标致的小公子？瞧这眉眼，倒有三分像您呢。”

席间轰然哄笑，有人调笑“私生子”，有人暗忖“断袖情”。师青玄耳尖爆红，正要辩解，却见师无渡握杯的指节骤然泛白，琥珀酒液在盏中晃出细碎涟漪。

“休得胡言！”师无渡掷杯震得玉案生响，袍角无风自动卷过青砖，“此子乃青玄所救流民，休要污人清誉！”

话音未落，阿鬼却攥紧师青玄衣袖，仰头时眼尾还凝着水光：“青玄哥哥别生气……阿鬼、阿鬼当私生子也没关系的……”

师青玄慌乱摆手，急得连耳坠都晃出虚影：“胡说什么！我、我带你回房换盏茶！”

夜深入静，师无渡立在寝殿檐下，望着竹林深处冷笑。黑影如夜枭掠过屋脊，袖中短刃泛着幽蓝毒光——正是他“刻意”泄露的刺杀消息。寒光逼近窗前的刹那，榻上少年突然睁眼，指尖黑雾翻涌如墨，竟徒手攥住了刃口！

“师无渡……”阿鬼掐住刺客咽喉抵在廊柱，黑雾顺着指缝钻入对方七窍，“这般试探，好玩么？”

师无渡从阴影中踱步而出，袖中冰刃骤现：“果然是你。那日试炼池底，你用的分明是……”

“嘘——”阿鬼舔去指尖血迹，歪头看向被惊动的厢房，师青玄的脚步声正急促传来，阿鬼暗笑道：“青玄哥哥若知道，你连他的‘私生子’都要杀……”

月光碎在少年狡黠的眼角，师无渡浑身血液瞬间凝冻。远处传来师青玄唤“阿鬼”的急切呼喊，阿鬼甩袖震飞刺客，转眼又蜷回榻上装睡，睫毛下还凝着未干的泪痕。

师无渡攥紧冰刃，指节因用力泛白。他忽然想起重生前那夜，师青玄满身血污坠在他怀里，喉间咯咯溢出的不是血，而是缕缕黑雾——原来从始至终，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他。

“哥？”师青玄推门而入，怀中抱着沉睡的阿鬼，“方才似有异动……”

“无事。”师无渡转身望向窗外残月，水刃在掌心碎成齑粉，“不过是……风太大了。”

竹林沙沙作响，某片竹叶上的黑雾悄然散去。阿鬼埋在师青玄颈间，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