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深夜,湿漉漉的地面映着昏黄的路灯光。但拓带着人回到达班时,四周已经围满了壮汉,他们个个瞪大眼睛,端着枪,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会扣动扳机。“猜叔,这事儿是我自作主张带人回来的,没跟您商量,您罚我吧。”但拓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没有经过猜叔允许私自带人回达班,本就犯了忌讳,可但拓实在不忍心拒绝沈星。沈星于他而言,就像移情的存在,弟弟死后,沈星被他当弟弟疼惜。
气氛紧张得让人不敢动弹,只能听到但拓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却不见猜叔回应。
猜叔近来总做梦,梦里有张模模糊糊的脸,似自己又非自己,怀里还抱着个女仔,每次都听见软糯糯的声音说这“老公抱抱”。眼看就要看清面容,却被却吵醒了,猜叔心里很是烦躁。
“猜叔,是我求拓子哥帮忙的,我认罚。她是中国人,从港岛来的。”沈星赶忙说道,他可不能让拓子哥一人受罚。
阿宝在一旁,嗓子像被堵住了一样,“我……我……”神啊,真的是他吗?上辈子靓坤离开时的悲伤、濒死的窒息感,这辈子一直紧绷的神经,在看到眼前人的瞬间都爆发了。她忍了又忍的眼泪终于决堤,仿佛看到他就可以肆意哭泣,不用再假装坚强。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感受不到沈星拉住自己的力道,感受不到四周瞬间抬起的枪口,手中紧握的簪子也脱手而出。她死死抱住眼前的人,“活的,热的,会动的,你怎么才出现啊,你知不知道我都怕死了,没有你,这里都是坏人。”确定眼前人有温度后,满心的委屈脱口而出“老公抱抱。”
这四个字如惊雷般震撼全场,只有猜叔看着眼前的女仔,心疼得想把她搂进怀里好好哄哄。这四个字太熟悉了,每晚梦里,那看不清脸的女仔好像一下子清晰了。
猜叔还没反应过来,怀里的女仔就晕了过去。原来不是因为思考过度头疼,而是高烧导致的,怪不得要是清醒的阿宝,高低得说一句我又没脑子,怎么可能用脑过度。之前的危险环境让肾上腺素飙升,现在回到爱人怀里,那口气就泄了。
但拓说:“猜叔,我先把她带下去吧。”
什么情况,猜叔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小的老婆。
猜叔躲开但拓的手,“别动她,我自己来。散了,都回去休息吧。”
这女仔身上肯定有秘密,但拓带她下去是对的,不知来历万一有危险呢。可眼见但拓的手要碰到怀里的女仔,他下意识地把但拓的手打飞。罢了,不管怎样,等她醒了再说吧。
达班没有女仔,做饭的阿嬷早走了。这女仔又紧紧拽住自己衣服不松手,达班的人都知道猜叔多年清心寡欲。今晚算是破戒了。
他快速给阿宝换了身干净衣裳,头发还在滴水,他耐心地擦干,也看清了床上女仔的脸,极速跳动的心跳表明他此刻真的很开心。
阿宝做了个梦,梦里坏人追她,老公在前面却怎么都追不上,她拼命跑,想让老公抱抱,那个怀抱充满安全感。阿宝醒来,“咳咳,原来是梦啊,都是骗人的。”陌生的房间,没有熟悉的人,都是假的,还不如不醒来。
“别哭了,嗓子疼吗?喝点水,乖。”听到屋里的声音就知道阿宝醒了,猜叔本来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听到哭声就赶紧过来,心疼得没了往日的冷静。
他把阿宝抱起来放在怀里,小心喂水,动作熟练得很。
阿宝看着突然出现的人,瞪大眼睛,闭眼再睁开,又闭眼又睁开,不是幻觉,眼前的人四十多岁,可能因环境不同,比上辈子的靓坤苍老些,但那双眸子深邃又睿智,这不是靓坤能有的眼睛,里面似有星辰大海。
“你,你是猜叔?”
没关系,不管这辈子怎么样,他这熟练的举动告诉阿宝,是他,是那个爱阿宝的他。
“阿宝?bb啊?”这人是来骗自己眼泪的吗?自己可没跟沈星他们说过自己叫什么,他就这么叫出来了。
阿宝又说:“老公抱抱。”
猜叔把阿宝紧紧抱在怀里,“傻囡。”虽然还是觉得一头雾水,但抱住阿宝的那种满足感让猜叔不愿松手。
失而复得的喜悦,足以打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