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6

那晚，是妈妈第一次打他。至此，马丁再也没看过生物。甚至看到他弟弟捧着本科普书阅读的时候，看到路边的花花草草的时候都会感到一阵恶心想吐，还有来自内心最深处的伤心和恐慌。这些交织在一起，他的心脏会生理性的疼痛。没了生物，他总觉得自己怪怪的，心里好像空了一块。当然，马丁并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关于生物的那个阴影，只是感觉自己失了魂魄宛如一具行尸走肉一样生活着罢了。

但学习是不能停止的，虽然没了自己最热爱的东西。马丁不想让父母失望，明知道自己无论是考试还是比赛都是万无一失却还是一直练习，毕竟停下来休息时他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还不如一直学下去，以往他休息的时候都会做他这一天最盼望的事——玩生物

但现在不一样了，上次的事让马丁心中充满悔恨与愤怒。自己一直练琴是不是就能拿金奖？那妈妈打自己骂自己是对的，自己确实没有实力在休息的时候玩。但这样想后，即便自己有资本放松了也没那个心情了

几年后，马丁考入了全国第一的高中，彻底融入了“精英式教育”的一部分

但是马丁的成绩越来越差，第3名，第50名，第120名……爸妈很奇怪，是孩子脑子不够使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他成绩变得这么差？同样的，克里斯也感到奇怪，自己虽然和哥哥不同年级甚至学校，但他一直都认为马丁是比自己聪明的，比家里的任何人都聪明。

这话不假，马丁确实太灵了，他学什么都又快又好，记忆力也强，他到现在连自己1岁多的事都记得。而且从小背书就快，特别是看他的科普书，看一遍就记住了。可爸妈不这么想，他们认为儿子的辉煌成就和他们日日夜夜的悉心指导脱不了干系。

“好吧，首先要明白马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我该从哪查起？”，克里斯在自己的房间思考着，听着爸妈骂马丁的那些刺耳的话。

“马丁从不让我进他的房间。不过现在或许我可以溜进去？”，马丁在楼下的客厅被数落，现在二楼只有克里斯一个人。他走向马丁的房间，希望能从这个他长大后再也没进过的房间找到答案。

“怎么能乱成这样……”，看到马丁的房间克里斯不禁嘟囔了一句。书不在书桌上放着，而是呈滑落状态摆在地上。而且可以说，整个房间都被散落的试卷掩盖，克里斯脚旁还有几张似乎是被揉皱了的卷子。

克里斯拿起褶皱的试卷看了看，的确是个中等生的成绩。随后复原放在了地上。他知道马丁不爱整理东西，但他不信平时马丁就住在这么乱的地方，就连床上都是他的习题册。这里一定出过什么事。克里斯推理是马丁生气把屋子搞这么乱的。为什么是推理？因为实际上克里斯回家时爸爸妈妈就在训马丁了，之前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

“一定还有什么线索。”，克里斯决定进屋子。在这之前，他又再次出去听了听爸妈数落的话和表情，来判断他们还要骂马丁多久

“估计还要有个1，2个小时吧。真是服了每次他们都这样……”，克里斯边抱怨边脱鞋，防止踩脏马丁的卷子。甚至非常细心地把鞋放进自己房间，关上自己房间的房门。他很怕马丁会发现自己，如果马丁生气了会这样对待自己的房间，那他发现自己进他房间了不得把自己杀了。

克里斯翻箱倒柜，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放回原处，就连方向也会仔细调整好。过了一会，他在床下的箱子里翻到了马丁的一本日记。满怀欣喜，想着终于能找到哥哥成绩下滑的原因了，可翻开本，上面全是红色的勾勾画画……

“下次记得……记录一天发生的事要详略得当，不要啰嗦？”，克里斯非常疑惑，这是妈妈的笔迹。妈妈的笔迹为什么会出现在马丁的日记本上？

“瞎编。这件事根本没发生过。”，“写得不错，继续加油。”，克里斯翻看着日记，他甚至连马丁写的是什么都来不及看，光看批语了。

“所以……这并不是他的日记？只是写给妈妈看的家庭作业？”，克里斯实在搞不懂，但没那么多时间了，把日记本放回原位继续寻找线索。

“还有一本？”，在箱子的最下面，还有一本小小的笔记本。这个小小本被上面的大本压着，要不是克里斯这样仔细寻找根本看不到

克里斯把笔记本拿出来，是蓝色的活页本，本皮上还贴了各种动物贴纸。这个本和其他本都不一样，这个箱子里其他的本一律是牛皮纸色的，而且没有这个本这样花哨，什么图案都没有

克里斯翻开第一页，这是上个月的日记：“我不想考第一了，有些同学们认为我作弊，还有很多人说他们高攀不起我，不和我玩。今天发卷子，刚好我在聊天所以发到了我手里。我最好的朋友问我考了多少分，他成绩一向不太好，所以我并不敢告诉他，怕他难过。但是他抢过我手里的试卷，看到我的成绩抛下一句'你考那么好炫耀什么啊你'就离开了，后来我们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可是这不是马丁的错啊。他把别人的错揽在自己身上干嘛？”，克里斯看完自言自语着，翻到了下一篇，已经隔了一周才开始写。

“最近他们似乎一直在议论我，我走到哪都是笑声，也总看到他们在说悄悄话。是在说我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没有作弊，为什么从第一掉到第20名我也不知道。我真的要疯了，最近整夜睡不好觉，闭上眼就是白天学校里的场景还有那份不属于我的分数的试卷。我该怎么办？还回得去吗？”

“成绩出来了，前50有什么用？第一名我认识，是我的同班同学。为什么我会想杀了他呢？是他抢了我的位置，他真该死。”

“他还有个孪生妹妹，她的成绩也很好。真该死。凭什么他们总在一起玩我和我弟弟为什么不可以？和克里斯处不好关系是我的问题吗？他凭什么被生下来？真想把这些人都杀掉。但我没有。我本想勒死那个男生的，可当我真的要下手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他妹妹和他在一起玩时的笑容。哥哥死了，妹妹会伤心吗？那克里斯死了，我会伤心吗？”，读完，克里斯颤颤巍巍合上了日记。他不敢再看下去。

“他凭什么被生下来？”难道自己的出生让哥哥感到困扰吗？哥哥讨厌自己吗？克里斯不知道。一直以来，马丁对克里斯虽然真的让他感觉隔了层屏障，是相敬如宾的，不像亲兄弟。但他认为这只是年龄差的问题，毕竟自己和哥哥差了4岁多。他没想到哥哥是不想让他出生的。

“行了，你给我回屋反省去。”，爸爸的声音克里斯在二楼都听见了，他赶紧把日记本放回原位。可是来不及回自己房间了，这时候再出去就会和回来的马丁撞个正着。克里斯躲进了衣柜，马丁刚好开门进来了，克里斯用马丁衣服的一个角顶着门，刚好开了一条小缝，想观察马丁。这样的缝隙只会让别人认为是衣服塞住了门而已，克里斯不容易被发现。

和克里斯想象的不一样，他本以为马丁回来会大闹一番，撕书和卷子之类的。但是马丁只是坐在书桌前，一动不动，一句话也没说。过了会，他颤抖着身体，克里斯可以听到轻微的抽泣声。“马丁哭了吗？他每次被爸妈骂后都这样吗？”克里斯一直盯着马丁看，他从没见过这样脆弱的马丁。

哭了会，马丁忽然用力扇了自己几巴掌，随后抓起桌上的美工刀要划胳膊

“不要……”，克里斯从衣柜里冲出来抓住马丁拿刀的手，吓了马丁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你听我解释……”，“不是说过你不可以来我房间的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