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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落日

暮秋的夕阳将侯府染成血色，燕纸鸢站在阁楼最高处，望着天边如熔金般的落日。风卷着枯叶掠过她的裙角，手中攥着的密信被汗水浸得发皱——那是今日破晓时分，一封匿名信悄然塞进她的窗棂，字迹潦草却字字惊心：“沈清欢与燕承业有私，欲取你性命。”

“三小姐好兴致，竟在此赏景？”沈清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绣着金线的团扇半掩住她嘴角的笑意。燕纸鸢转身时，正看见对方腰间新换的玉坠——正是燕承业书房暗格里失踪的那枚。

“沈姑娘今日的装扮，倒是与往日不同。”燕纸鸢刻意将目光落在玉坠上，余光瞥见沈清欢瞳孔微缩。谋士轻摇团扇，步下台阶时裙裾扫过青石板，发出细碎声响：“不过是随手捡的小玩意。倒是三小姐，近日鬼鬼祟祟与黑衣人会面，莫不是想背叛王爷？”

话音未落，数十名侍卫从暗处涌出，刀刃在夕阳下泛着冷光。燕纸鸢后退半步，后背抵上雕花栏杆。远处传来马蹄声，齐钰的身影在落日余晖中疾驰而来，玄色披风猎猎作响，却在离阁楼十丈开外被一群蒙面人拦住。

“王爷救我！”燕纸鸢突然高呼，声线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沈清欢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旋即举起团扇示意侍卫动手。寒光逼近的刹那，燕纸鸢猛地扯开衣襟，露出内里缚着的火药包——那是她前日借“学做烟火”之名，从侯府库房偷出的硫磺硝石。

“谁敢动我？”她握紧引线，望向下方被缠住的齐钰。男人眼中闪过震惊，旋即厉声喝止：“都给本王住手！”然而沈清欢却突然冷笑，袖中飞出一枚银针直取她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燕纸鸢侧身避开，引线却不慎擦过栏杆上的烛火。轰然巨响中，火光冲天而起，热浪掀翻了阁楼的瓦片。她在爆炸的气浪中坠落，恍惚间看见齐钰挣脱束缚，发疯般朝她扑来，而沈清欢的身影消失在混乱的人群里。

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燕纸鸢躺在齐钰的寝殿，身上缠着浸血的绷带。床头坐着的男人面容冷峻，眼底布满血丝，见她睁眼，猛地攥住她的手腕：“谁准你这么冒险？”

“王爷是在担心我，还是担心失去一枚有用的棋子？”她挣扎着起身，却因牵动伤口咳出血沫，“沈清欢与燕承业勾结，证据就在她腰间的玉坠。”

齐钰的瞳孔骤缩，随即命人去搜捕沈清欢。他转身时，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已爬上中天，月光洒在他疲惫的侧脸上。“你可知今日若不是我……”他声音沙哑，突然将她搂进怀中，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以后不许再做这种傻事。”

燕纸鸢浑身僵硬。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炽热的温度。窗外的风掠过树梢，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她渐渐放松身体，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或许在这场充斥着算计与背叛的游戏里，她与齐钰之间，早已悄然生长出超越契约的羁绊。而当黎明再次来临，等待他们的，又将是怎样的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