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的雪水在青瓷碗里微微荡漾。
七岁的哪吒踮着脚,将一枚荷花酥小心翼翼地浸入水中。糕点触水的刹那,水面突然泛起金红色波纹,倒映出的不是他的小脸,而是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
"云眠。"孩子对着水面轻唤,声音里藏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今天李靖问我生辰想要什么。"
水中的女子似乎说了什么,哪吒突然笑起来,右眼闪过转瞬即逝的赤芒:"当然记得约定——不碰混天绫,不去东海,不跟太乙师父顶嘴。"
窗外传来脚步声,哪吒迅速搅乱水面。当殷夫人推门而入时,只看见儿子在乖乖临帖,袖口沾着几点糕点碎屑。
"三郎最近真懂事。"妇人爱怜地摸摸他的头,"你爹说......"
"娘亲。"哪吒突然抬头,"如果有一天我变得不像我了,您还会认得我吗?"
殷夫人的手僵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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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的时间夹缝里,星尘凝聚的宫殿漂浮在虚无中。
云眠看着水镜里这一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复原的轮回晷。表盘上的太极鱼仍在缓缓旋转,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黑色鱼眼中有一点银白,白色鱼眼里有一丝墨色。
"你干预得太多了。"
成年哪吒的身影在殿柱后显现。他比上次出现时更加透明,白衣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唯有腰间悬挂的半截红绫还保留着些许颜色。
"那是你的过去。"云眠没有回头,"我只是在履行守望者的职责。"
"职责?"哪吒冷笑一声,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轮回晷的投影在空中展开,显现出数百条交错的时间线,"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其中一条时间线上,七岁的哪吒正在李府后院练枪;另一条线上,十五岁的哪吒大闹东海;还有一条线显示着堕魔后的哪吒血洗天庭......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所有这些时间线中央那条若隐若现的金线——现世的哪吒正沿着这条轨迹成长,而它完美避开了所有悲剧节点。
云眠终于转身,星光凝成的长发拂过哪吒手臂:"这是最优解。"
"最优?"哪吒的声音突然变成重叠的回响,既有孩童的清脆又有魔神的嘶哑,"你不过是在重复我的错误!"
殿外突然电闪雷鸣。时间夹缝从不存在天气变化,这只能是......
"有人在撼动因果律。"云眠脸色骤变,轮回晷自动飞向半空,"是太乙?不,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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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洞的丹炉炸了第三次。
太乙真人灰头土脸地从废墟里爬出来,手中罗盘指针疯转。更诡异的是,他珍藏的女娲补天图正在渗出淡金色液体,画中的七彩石浮现出细密裂纹。
"麻烦了......"老道掐指一算,脸皱成一团,"那小子居然真的......"
洞外突然传来鹤唳。太乙冲出洞府,只见坐骑仙鹤正焦躁地拍打翅膀,而鹤背上——
坐着个穿红肚兜的小娃娃。
"师——父——"哪吒拖长声调,手里晃着根金灿灿的绳索,"借你缚妖索玩玩!"
太乙真人的拂尘"啪嗒"落地。不是因为徒弟偷法宝,而是那孩子手腕上的胎记正在发光——分明是轮回晷的印记!
"灵珠子......"老道声音发颤,"你究竟想起来了多少?"
哪吒歪着头,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师父说什么呀?我只是梦见有个白衣服的姐姐......"他忽然压低声音,"她说您在偷偷炼制止戈丹。"
太乙真人如遭雷击。止戈丹是上古禁药,服下可暂时压制神力——这正是当年灵珠子堕魔前,他未能及时送出的解药。
海浪声突然逼近。师徒二人同时转头,只见东海方向升起滔天巨浪,浪尖上站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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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哪吒。
不是时间夹缝里那个守望者,而是更年轻、更接近神魔一体状态的"自己"。他脚踏业火红莲,手中火尖枪直指海岸,身后悬浮着九枚龙鳞组成的圆环。
"果然来了。"小哪吒跳下鹤背,腕间胎记光芒大盛,"另一个'我'。"
太乙真人终于明白补天图为何异常——有人从时间夹缝里偷渡出来了!
"你疯了?"老道一把抓住徒弟,"不同时空的'自己'相见会引发......"
"因果崩塌?"孩童哪吒轻笑,眼神突然变得深邃如渊,"师父,我们早就身处崩塌之中了。"
他举起缚妖索,绳索竟自动化作金红相间的流光,在空中交织成网。更惊人的是,浪尖上的白衣哪吒非但没有攻击,反而配合地掷出火尖枪——
枪尖刺穿金网的瞬间,整个天地为之一静。
归墟深处,云眠面前的轮回晷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原来如此......"她望着从裂缝中溢出的银色物质,终于明白哪吒的计划,"你不是要修正过去。"
时间夹缝开始震荡。成年哪吒的身影越来越淡,声音却异常清晰:"而是要创造新的因果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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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塘关的百姓看到了神迹。
东海之上,两个哪吒的身影在金光中逐渐融合。七岁孩童悬浮在空中,接受着来自未来自己的力量,而更令人震惊的是——
李府祠堂里的灵珠突然飞出,径直没入孩子胸口!
"不好!"太乙真人脸色惨白,"灵珠归位,天道感应......"
九霄云外传来闷雷声,却比寻常天劫恐怖百倍。那不是雷电,而是无数时间线崩塌的轰鸣!
小哪吒在风暴中心睁开眼,左眼琉璃清澈,右眼赤焰燃烧。他看向自己的双手,轻声念出轮回晷上最终显现的铭文:
"非始非终,亦劫亦缘。"
然后,在太乙真人绝望的目光中,孩子突然调转火尖枪,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心口——
"噗嗤。"
鲜血溅在轮回晷的胎记上,却没有坠落,而是化作金线飘向归墟。时间夹缝里,云眠手中的怀表突然变得滚烫,表盘上的太极鱼开始逆向旋转。
"你......"她望向几乎透明到消失的成年哪吒。
对方回以微笑,最后的红绫飘落在她掌心:"这次,换你来守望'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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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雪水第二次泛起涟漪时,哪吒已经八岁了。
殷夫人发现儿子最近总爱对着水面说话,更奇怪的是,有时碗里会凭空出现半块荷花酥——沾着她从未见过的金红色糖霜。
"三郎,跟谁说话呢?"
哪吒抬头,右眼闪过稍纵即逝的银芒:"一个老朋友。"他忽然歪头,"娘亲,如果时间是个环,您觉得起点在哪里?"
窗外,太乙真人的仙鹤掠过晴空,羽翼下隐约有金线流转。而在凡人看不见的维度里,无数时间线正在重新编织,每条线上都有个哪吒在走向不同的结局。
归墟最深处,全新的轮回晷正在成形。这次,表盘中央刻的不再是太极,而是互相衔尾的双龙——
一赤金,一银白。
(未完待续)
[终章延续:看似闭环的结局下暗藏更惊人的真相——哪吒的自戕实则是将"守望者"职责分散到所有时间线。而云眠手中的新轮回晷显示,归墟深处正在孕育超越神魔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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