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解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卧室，在凌乱的被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颜初晴懒洋洋地趴在顾魏胸口，指尖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画着圈。自从半个月前那晚之后，顾魏便彻底搬进了她的家，每晚两人都缠绵至深夜，仿佛要弥补过去五年错失的每一分温存。

"今天几点去医院？"她轻声问，指尖停留在顾魏锁骨上的一道浅疤上。

顾魏捉住她不安分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九点有个会诊。"他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格外性感。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打破了这温馨时刻。顾魏伸手拿过，屏幕上显示着「母亲」两个字，让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颜初晴动作一顿，下意识想从他怀里退开，却被顾魏一把搂紧。他按下接听键，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妈。"

电话那头，顾母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自然的柔和："顾魏啊，我和你爸……想见见小星。"

顾魏的手指在颜初晴肩头轻轻摩挲，语气不变："什么时候？"

"这周末行吗？我们订了云顶餐厅的包厢。"顾母顿了顿，声音更低，"初晴……也一起来吧。"

颜初晴呼吸微滞，指尖无意识地掐进了顾魏的皮肤。她能清晰地听到电话里顾母的呼吸声，还有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顾魏面不改色："我问她。"

挂断电话，他翻身将颜初晴压在身下，吻了吻她紧绷的嘴角："不想去就不去。"

颜初晴摇了摇头，轻声道："迟早要见的。"她伸手抚平顾魏皱起的眉头，"为了小星，也为了你。"

周末很快到来。顾魏开车带着颜初晴和小星前往云顶餐厅。小星穿着精心挑选的小西装，领结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上，兴奋地在后座晃着腿："爷爷真的是和爸爸一样的医生吗？"

"嗯，"顾魏从后视镜看了眼儿子，伸手调整了一下领带，"不过他退休了。"

颜初晴坐在副驾驶，手指紧紧攥着裙角。她今天穿了一条简约的米色连衣裙，妆容淡雅，看起来温柔又得体，但顾魏知道她有多紧张——她的膝盖从上车起就一直微微发抖，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的阴影轻轻颤动。

红灯时，顾魏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有我在。"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颜初晴眼眶发热。她回握住他的手，指腹摩挲着他腕间凸起的骨节。

云顶餐厅是城里最高档的中餐厅，以私密性著称。水晶吊灯将大堂照得金碧辉煌，服务生领着他们走进最里侧的包厢，顾父顾母已经等在那里。

顾父和顾魏有七分像，只是鬓角已经花白，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顾母则穿着端庄的墨绿色旗袍，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在看到小星的瞬间，她的眼眶明显红了。

"这就是小星吧？"顾父率先起身，蹲下来平视孩子，声音温和，"我是爷爷。"

小星好奇地看着他，又回头看了眼顾魏，得到爸爸的点头后，才乖巧地喊人："爷爷好！奶奶好！"

顾母的手抖了一下，茶杯差点打翻。她的目光从小星脸上移到颜初晴身上，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挤出一句："……坐吧。"

菜上齐后，包厢里陷入诡异的沉默。精致的菜肴冒着热气，却无人动筷。小星完全没察觉到大人间的暗流，正专心致志地和碗里的虾饺搏斗。顾魏自然地拿过他的碗，开始剥虾，动作娴熟得像做过千百遍。

"小星长得真像你小时候，"顾父突然开口，语气温和，"尤其是眼睛。"

顾母盯着小星看了许久，终于轻声问："孩子……什么时候出生的？"

"2018年3月21日，"颜初晴平静地回答，手指轻轻抚过小星的头发，"比预产期早了两周。"

顾母的脸色瞬间惨白——那正是颜初晴离开顾魏后的第九个月。她的手紧紧攥着餐巾，指节泛白。

"我不知道……"顾母的声音发抖，"如果知道她怀孕了，我绝不会……"

"妈。"顾魏打断她，眼神冰冷如刀。

顾父叹了口气，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推到颜初晴面前："初晴，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颜初晴没有接，只是将双手轻轻放在膝上："叔叔，不用这样。"

"不是钱，"顾父苦笑，眼角的皱纹更深了，"是房产转让文件。我们在瑞士有套小别墅，环境很好，适合小星假期去玩。"

顾母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毯上划出沉闷的声响。她走到颜初晴面前，对着这个曾经被她轻视的女孩深深鞠了一躬："初晴，对不起。"

这个骄傲了一辈子的女人，此刻声音哽咽："是我糊涂，以为拆散你们，顾魏就会按我安排的路走……"

颜初晴愣住了。她设想过无数种见面场景，却唯独没料到这一出。顾魏的手在桌下紧紧握住她的，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

小星抬起头，困惑地看着大人们："奶奶为什么哭？"

顾母再也忍不住，蹲下来紧紧抱住小星，泪水打湿了孩子的衣领："奶奶做错事了，在跟你妈妈道歉……"

饭后，顾父带着小星去餐厅露台看喷泉，包厢里只剩下顾魏、颜初晴和顾母三人。服务生撤走了残羹冷炙，换上新茶，茶香氤氲中，顾母终于平静下来。

"高浠不知道这件事，"顾母低声解释，手指摩挲着茶杯边缘，"她一直以为你和顾魏是和平分手。"

颜初晴轻轻点头。她其实早就猜到了——高浠虽然喜欢顾魏，但骨子里的骄傲不会允许她用这种手段。

顾母从手包里拿出一个泛黄的信封，边缘已经有些磨损："这是当年……我截下的信。"

颜初晴接过，认出是自己当初留给顾魏的笔迹。信封上"致顾魏"三个字让她心头一颤。

"顾魏没看过？"她轻声问。

"没有，"顾母羞愧地低头，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格外显眼，"我藏在了保险箱里，前天刚拿出来。"

顾魏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白。颜初晴悄悄握住他的手，轻轻摇头。

"阿姨，"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柔和却坚定，"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小星需要爷爷奶奶，我和顾魏……也不想活在怨恨里。"

顾母的眼泪再次涌出，这次她没有擦拭，任由泪水滑过精心保养的脸庞。

回家的路上，小星在后座睡得香甜，怀里抱着顾父送的天文望远镜模型，小脸上还沾着饭后甜点的奶油。

颜初晴靠在车窗上，看着夜幕下的城市灯火。霓虹闪烁，车流如织，这座见证了他们相遇、分离又重逢的城市，此刻显得格外温柔。

顾魏伸手将她揽到怀里："在想什么？"

"想你妈妈说的话，"颜初晴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玩着顾魏的衬衫纽扣，"她其实……只是太爱你了。"

顾魏冷笑，下颌线条紧绷："用伤害我爱的人的方式？"

"顾魏，"她抬头看他，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那五年，我怨过你，也怨过她。但现在，我只感谢命运让我们重新在一起。"

红灯亮起，顾魏俯身吻住她。这个吻温柔而绵长，带着淡淡的茶香，直到后座的小星迷迷糊糊地喊："爸爸……到家了吗？"

两人迅速分开，相视一笑。顾魏的拇指轻轻擦过颜初晴微肿的唇瓣，眼神柔软得不可思议。

深夜，主卧里。颜初晴洗完澡出来，发梢还滴着水，发现顾魏正坐在床边看那封六年前的信。昏黄的台灯照在他侧脸上，勾勒出深邃的轮廓。

"别看了，"她伸手去抢，浴袍袖子滑落，露出白皙的手臂，"那时候写的胡话……"

顾魏躲开她的动作，将信纸举高，故意用夸张的语气念道："'不是因为你不够好，而是我太贪心'？"他挑眉，眼里闪着危险的光，"颜小姐，原来你六年前就这么会折磨人。"

颜初晴扑到他身上去够信纸，却被顾魏顺势压倒在床。浴袍散开，露出大片肌肤，上面还留着昨晚的红痕。

"顾医生，"她红着脸推他，声音却软得不像话，"明天还要送小星去幼儿园……"

"来得及，"顾魏咬住她的耳垂，温热的气息喷在她敏感的皮肤上，"我们还有……"他看了眼腕表，"六个小时。"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映出床上交叠的身影。那封泛黄的信静静躺在床头柜上，见证着这对历经磨难的恋人，终于迎来了属于他们的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