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瑶的呼吸在凛冽的空气中凝结成霜，她将虞嫣往背上托了托，感受到对方微弱的呼吸拂过自己的后颈。蓝色结晶从虞嫣唇边滑落，在雪地上绽开一朵朵诡异的冰花。
"再坚持十分钟..."季瑶咬紧牙关，右眼的增强现实显示体温正在急速下降。她踢开挡路的冰棱，顺着荧光箭头的指引来到冰川裂缝边缘。裂缝深处，半透明的玻璃建筑像一颗巨大的钻石镶嵌在冰层中，折射出迷离的冷光。
建筑入口的虹膜扫描仪发出柔和的蓝光。季瑶犹豫了一秒，将右眼凑近。"基因识别通过"，机械女声响起时，她听见背上传来虞嫣气若游丝的疑问："你...怎么会有权限..."
内部温度骤升让季瑶打了个寒颤。无数培养舱在幽蓝的液体中微微发亮，像一片倒悬的星空。当她看清中央舱体里那张与自己分毫不差的脸时，军刀"当啷"掉在地上。舱体上的数字显示屏跳动着：第427号克隆体，培养进度97%。
"二十年不见，你倒是学会了人类的优柔寡断。"虞明月的声音带着记忆中的讥诮。季瑶猛地转身，金属面具落地的回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层层荡漾。那张本该布满皱纹的脸，此刻光滑得如同中央舱体里的克隆人。
"当年你把我推下反应堆时，可没这么惊讶。"虞明月抚摸着最近的一个培养舱，里面蜷缩着胚胎状的虞嫣。季瑶突然意识到背上轻了许多——虞嫣的身体正在分解成细碎的蓝色光点。
"原来如此..."季瑶看着光点流向中央舱体，"你一直在收集她的意识碎片。"右眼突然刺痛，植入芯片的真相如潮水涌来：她才是第一个成功的克隆体，而真正的季瑶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做成了生物CPU。
虞明月指尖亮起幽蓝的神经链接线："最后一块拼图，该归位了。"季瑶突然笑了，她扯开作战服，露出心口月牙疤痕下跳动的倒计时。"可惜，我早就不是听话的实验品了。"
冰川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培养舱的液体开始剧烈沸腾。虞明月脸色骤变："你竟然把反应堆..."季瑶在强光中张开双臂，最后看见的是数百个培养舱同时开启的壮观景象。
季瑶的视野被刺目的白光吞噬，但预想中的爆炸并未到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
她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悬浮在半空，四周的一切都被冻结：沸腾的培养液停滞在飞溅的瞬间，虞明月惊愕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连飘散的蓝色光点都静止在空气中。
“终于醒了。”
一个陌生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季瑶猛地回头，看到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站在控制台前，手指在全息键盘上飞速敲击。他的左眼闪烁着和季瑶右眼相同的微光——那是神经链接芯片的标记。
“你是谁？”季瑶警惕地后退，手摸向腰间的军刀，却发现武器早已在爆炸前丢失。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抬手，一道全息投影展开：画面里，年轻的虞明月站在实验室中，身旁是数百个培养舱，而其中一个舱体里，漂浮着一个和季瑶一模一样的少女。
“427号克隆体，唯一存活样本。”男人低声说，“但你不是第一个。”
季瑶皱眉：“什么意思？”
“你是最后一个。”男人关闭投影，转身直视她，“虞明月在二十年前就开始克隆计划，但前426个实验体全部失败——直到你。”
“那虞嫣呢？”季瑶看向那些静止的蓝色光点，“她也是克隆体？”
“不，她是‘钥匙’。”男人走向中央舱体，手指轻触玻璃，“虞嫣的意识碎片是激活最终实验的关键，而虞明月一直在收集她的记忆，准备将她的意识植入新的躯体——也就是你。”
季瑶瞳孔骤缩：“她想用我的身体……复活虞嫣？”
男人点头：“但你比预计的更顽强，甚至反向入侵了系统。”他指了指季瑶胸口的倒计时，“你的自毁程序触发了基地的紧急协议，所以时间被暂停了。”
“你能控制时间？”季瑶难以置信。
“不，我只是‘管理员’。”男人指了指自己的左眼，“和你一样，我们都是实验的一部分。”
季瑶沉默片刻，突然冷笑：“所以，现在你要我怎么做？乖乖配合，让虞明月完成她的计划？”
男人摇头：“我是来给你选择的。”他抬手一挥，静止的时间重新流动——但速度极慢，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慢动作播放。
“你可以让爆炸继续，摧毁整个基地，但虞嫣的意识也会彻底消散。”他指向另一侧的控制台，“或者，你可以接入系统，尝试救她。”
季瑶盯着那个控制台，右眼的芯片开始闪烁，无数数据流涌入她的意识。她突然明白了——
**她才是真正的“核心”。**
虞明月克隆她，不是为了取代季瑶，而是为了让她成为承载虞嫣意识的容器。
“如果我接入系统……会怎样？”她低声问。
“你的意识可能会被覆盖。”男人平静地说，“但虞嫣能活。”
季瑶看向仍在缓慢分解的虞嫣，蓝色光点如星辰般漂浮在她周围。
——她曾经以为自己只是实验品，可现在，她握有决定权。
“好。”季瑶深吸一口气，走向控制台，“告诉我该怎么做。”
男人嘴角微微扬起：“你早就知道答案。”
季瑶闭上眼，将手掌按在控制面板上。
**“系统接入——权限确认，季瑶，最高指令执行。”**
刹那间，整个基地的灯光全部熄灭，随后，中央舱体爆发出耀眼的蓝光。
虞明月终于挣脱了时间减速的束缚，愤怒地冲向她：“你做了什么？！”
季瑶没有回答，只是缓缓睁开眼——
**她的右眼，变成了和虞嫣一样的蓝色。**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