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窟血煞（上）

长安城南，一片被官方遗忘的贫民窟——蚍蜉里。这个名字源于"蚍蜉撼大树"的典故，讽刺着这些城市底层居民妄图改变命运的无力挣扎。窄小泥泞的巷道纵横交错，破旧的木屋互相依偎，遮挡不住的贫困与无奈在每一个角落蔓延。

李白抱着昏迷的阿昭，踏过最后一级石阶，终于从地下暗道来到蚍蜉里的边缘。夜色已深，但贫民窟却从未真正沉睡。远处传来醉汉的叫骂声，几条野狗在垃圾堆旁争抢食物，隐约还有孩童的啼哭声飘散在冰冷的夜风中。

"必须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李白环顾四周，低声自语。

怀中的阿昭忽然轻颤一下，她那颈间的蛛形胎记又开始泛出微弱的红光。李白掌心的青莲印记也随之共鸣，两人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联系着。

"这边走。"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暗处响起。李白警觉地转身，只见一位满脸皱纹的老者倚在墙角，手中拄着一根竹杖。

"小伙子，我看你不是这一带的人，怀里还抱着个昏迷的姑娘，多半是遇到麻烦了。"老者咧嘴一笑，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别紧张，老头子我在蚍蜉里住了六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跟我来吧，我有个地方可以暂时藏身。"

李白犹豫片刻，但眼下情况危急，暗渊阁的人随时可能追来，而阿昭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权衡利弊后，他点头道："多谢老丈，在下感激不尽。"

老者带着李白穿过几条狭窄的巷道，最终停在一间破旧但相对整洁的木屋前。

"进来吧，这是我孙女的住处，她去年病逝了。"老者叹了口气，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现在只有老头子我一人居住。"

屋内陈设简陋，但收拾得很干净。一张木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还有几个装着日常用品的木箱。墙角有个小灶台，上面放着一口铁锅，看起来已经多年未用。

李白小心翼翼地将阿昭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多谢老丈收留，在下李白。"他拱手致谢。

"李白？那个诗仙李白？"老者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摇摇头，"不可能，那都是传说中的人物了。我叫老钱，在蚍蜉里，大家都这么喊我。"他递给李白一碗热水，"给姑娘喝点水吧，看她脸色不太好。"

李白接过水碗，轻轻托起阿昭的头，将水送到她唇边。几滴水珠滑入她的嘴里，阿昭的眉头微微舒展，但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老丈，你可知道这长安城中一个叫'玄秘阁'的地方？"李白试探性地问道。

老钱的表情突然变得警惕："年轻人，有些事情不该问的好不问。玄秘阁那地方，可不是什么善地。"

"玄秘阁里有一位老妪，我需要找到她。"李白坚持道。

老钱长叹一声："玄秘阁的老妪啊，她已经很久没在长安城露面了。传言说，自从五年前那场'血月之夜'后，玄秘阁就被朝廷查封了，阁中人不是被处死，就是逃走了。"

"血月之夜？"李白皱眉。

未等老钱回答，床上的阿昭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眼睛猛然睁开。她双眸中泛着不自然的红光，整个人痉挛不止。

"阿昭！"李白连忙扶住她。

"裂缝......裂缝在扩大......"阿昭声音颤抖，双眼直视虚空，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景象，"幽冥之门快要打开了......他们就在附近......"

李白和老钱面面相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阿昭突然伸手抓住李白的衣袖，力道之大令人惊讶：

"给我......纸和笔！"

老钱手忙脚乱地从屋角翻出一张破旧的宣纸和一支木炭笔，递给阿昭。她接过后，手指颤抖地在纸上快速画起来。线条凌乱却又有某种奇特的规律，很快，一幅简易的地图出现在纸上。

"城南......三里外的废弃道观......"阿昭喘息着说道，"暗渊阁的据点......幽冥裂缝就在那里......他们在用鲜血和灵魂扩大裂缝......"

话音刚落，她又昏了过去，但这次神情平静了许多，仿佛只是正常的睡眠。

李白拿起那张地图，仔细查看。地图上除了标注了位置，还画着一些奇特的符号，看起来像是某种结界阵法的构造图。

"老丈，你可听说过'暗渊阁'这个组织？"李白问道。

老钱面色凝重："当然听说过，那是个杀手组织，专门接一些不见光的勾当。但近些年，他们似乎不再仅仅满足于暗杀，而是沾染上了一些......邪术。"

李白若有所思："阿昭说的'幽冥裂缝'，会不会与朱雀街那些'官兵'有关？"

"什么官兵？"老钱疑惑地问。

李白简短地将朱雀街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老钱，包括那些打着官府旗号要抓捕他的人。

老钱听完，面色更加凝重："年轻人，看来你卷入了一场大麻烦。最近这半年，长安城内确实不太平。有传言说朝廷内部已经渗入了邪教分子，甚至连女帝身边都有他们的人。"

"那是假的！"床上的阿昭突然再次睁开眼睛，声音虚弱却坚定，"女帝......并非你们想象的那样......她在阻止一切......"

李白和老钱都吃了一惊，没想到阿昭会突然醒来。

"阿昭，你感觉怎么样？"李白连忙问道。

阿昭慢慢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好多了......谢谢你救了我。"她环顾四周，"这是哪里？"

"蚍蜉里，长安城南的贫民窟。"李白解释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那些人要抓你吗？"

阿昭沉默片刻，然后深吸一口气："因为我能看见幽冥裂缝。"

"幽冥裂缝？"

"这个世界和幽冥境之间的界限本应牢不可破，但近年来，由于某些人的妄图，界限开始松动，形成了裂缝。"阿昭解释道，"普通人看不见这些裂缝，但我天生就能看见，而且能感知到裂缝另一边的......"她顿了顿，"存在。"

李白回想起斗酒阁的库什哈尔，那确实不像是普通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