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一起……下地狱吧……”电鳗狰狞地笑着，露出染血的牙齿，右手缓缓从身下抽出，握着的赫然是一颗已经拔掉保险栓的手雷！
田茉想都没想，迅速扑上去抢夺手提箱，同时匆忙够到一个铁片，拼尽全力插进了电鳗的太阳穴。
“砰！”
在爆炸的一瞬间，田茉尽量提起电鳗的尸体挡在自己面前。但碍于距离实在太近，这颗手雷的巨大冲击波还是将田茉掀翻出去，后腰重重磕在生锈的纺织机棱角上。
电鳗的尸体在火光中四分五裂，飞溅的骨渣擦过田茉耳际。她感觉右耳道涌出温热液体，爆炸导致的暂时性失聪让田茉感知到的世界陷入诡异的寂静。
染血的睫毛颤动间，田茉看到自己左臂嵌着块锯齿状铁片，创口处的迷彩服布料正被鲜血浸染成深褐色。
特警破门的巨响像隔着水幕传来，战术手电的光柱刺破硝烟。田茉模糊看到防弹盾牌上反光的警徽，鼻腔里充斥着焦煳血肉与松木香气的诡异混合。
当特警冲进厂房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满地狼藉中，一个浑身是血的女生靠墙低头，她的身前，是一个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
“医护人员！快！”
田茉感觉有人轻轻掰开她抱着金属箱的手指，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但她太累了。在陷入黑暗前，她似乎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雷……战……
眼睛被血糊住，无声地动了动嘴唇后，田茉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厂房外未散的硝烟与救护车顶灯的红光交织，急救人员以最快速度将田茉移至救护车上，其他警察人员正在忙于清理现场。
然而，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角落，一个身穿深色衣衫的中年男人走到厂外一扇窗下，捡起了一个屏幕碎掉，但勉强能开机的手机。只见那人走到一个昏暗的角落，按下开机键，手机屏幕显示五条信息显示——
雷神：「回来了吗」（未读）
雷神：「警察」（发送失败）
雷神：「内鬼」（发送失败）
雷神：「K2」（发送失败）
雪糕队长：（草稿）「陈应天爱何璐」
远处的钟声敲响十二下，宣告新的一天来临。青山市的夜空绽放出绚烂烟花，人们欢呼相拥，全然不知一场灾难刚刚与他们擦肩而过。
——
凌晨12：05——
救护车的警笛声刺破黑夜，闪烁的红蓝灯光在雨幕中晕染开来。
车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护士扯开田茉浸透鲜血的上衣时，发现她左侧第三肋间嵌着一块锯齿状铁片。
监护仪上那根代表生命迹象的绿色线条剧烈波动着，忽高忽低，仿佛风中残烛。
“血压持续下降！”
“静脉通道再开一条！准备强心针！”
医护人员的喊声在密闭的车厢内回荡，田茉的衣服已被鲜血浸透，腿部的伤虽然被紧急包扎，仍不断有血珠渗出。
凌晨1：08——
青山市中心医院抢救室。
无影灯下，田茉的身体显得格外单薄。在场医生们的白大褂上都溅上了斑斑血迹，手术器械的碰撞声在紧张的氛围中格外刺耳。
“失血过多，血库的O型血快不够了！”
“联系军区医院紧急调血！快！”
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那条绿色的线条变成了一条直线。
“室颤！准备电击！”
“砰！”
当电击板再次压上田茉单薄的胸膛时，主刀医生看到了她肩胛骨上的旧伤疤。那是三个月前攀岩训练留下的V形疤痕，此刻正随着电流刺激微微抽搐。
“再来！”
“砰！”
第三次电击后，微弱但稳定的心跳重新出现在屏幕上。主刀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继续与死神争夺这个年轻女兵的生命。
凌晨1：19——
狼牙特战基地女兵宿舍。
欧阳倩猛地从床上坐起，双手仍死死拉拽着被褥。梦里那声凄厉的惨叫还在耳膜上震颤，田茉浑身是血地倒在面前，破碎的瞳孔里倒映着她惊恐的脸。温热的血突然漫过她的脚踝，腥甜气息钻入鼻腔，她伸手去够那只不断下沉的手，却只抓住满掌黏腻的液体。
宿舍的灯随即亮起，叶寸心第一个跳下床扶住欧阳倩颤抖的肩膀。
“蚊香？蚊香？你怎么了？”
“茉……小茉……”欧阳倩满脸泪痕，手指死死揪着心口的睡衣，“我梦见她……浑身是血……她在叫我……”
唐笑笑赶紧倒了杯水递过来，沈兰妮默默递上纸巾。何璐与曲比阿卓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安。
“只是个噩梦，不怕不怕。”谭晓琳轻声安慰，却不由自主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不知为何，她的心跳也莫名加速。
凌晨1：42——
作训室。
老狐狸推开作训室的门，看到雷战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手中捏着一张照片。作训台上散落着十几张同样的照片，都是田茉在训练场上的抓拍，笑容灿烂得像个小太阳。
“雷神……”老狐狸轻咳一声，“你两天没合眼了。”
雷战没有回头，声音沙哑得可怕，“自从她去青山市，我的头就一直在疼。”他缓缓转身，眼底布满血丝，“老狐狸，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狐狸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那丫头机灵着呢，不会有事的。”
就在这时，雷战的军用通讯器突然响起。何志军的声音从里面传出，简短而沉重。
“雷战，立刻来总部。”
通讯器从雷战手中滑落，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凌晨2：33——
东南军区总部。
雷战几乎是冲进会议室的，作战靴在地板上留下清晰的水痕，他连雨衣都忘了穿。
会议室里，檀木长桌被孙团长拍得震颤，紫砂茶杯里的龙井泛起涟漪，倒映着何志军紧锁的眉峰。
“必须给我个交代！我的兵现在都还生死未卜！”
赵处长站在一旁，脸色同样阴沉得可怕。见雷战进来，何志军也直接了当地下命令，“田茉重伤，仍在抢救。你和赵处长立刻去青山市。”
雷战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但军人的本能让他迅速恢复冷静。
“是！”
转身时，雷战听到孙团长压抑的哽咽。
“那孩子才十九岁啊！”
凌晨4：03——
青山市中心医院。
医院的走廊惨白得刺眼。
雷战大步流星地走来，看到那名眼熟的警察高官正颤抖着手准备签署第十一份病危通知书。
“我来签。”雷战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话。
他接过笔，在家属签字栏写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划破纸张，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雷战”两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完全不像他平日凌厉的笔迹。
医生看了他一眼，“你是她的……”
“长官。”雷战简短地回答，目光死死盯着抢救室的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时钟指向五点十六分，雷战签下了第十三份病危通知书，抢救室的门也终于打开了。
“暂时脱离危险，但需要转入重症监护室观察。”医生疲惫地说，“爆炸碎片距离心脏只有两厘米，能活下来是个奇迹。”
透过ICU的玻璃窗，雷战看到田茉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她的短发凌乱地散在枕头上，脸颊和头都贴着好几块纱布，整个人苍白得几乎透明。
只有心电监护仪上跳动的线条证明她还活着。
雷战的手掌贴上冰冷的玻璃，喉结滚动了一下，“田茉……”
凌晨5：20——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高大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雷战身后。雷战瞬间警觉，手已经按在了配枪上。
“别紧张。”男子压低声音，示意他看向楼梯间，“有东西给你。”
在昏暗的楼梯间里，男子掏出一个密封袋，里面赫然是田茉的手机。雷战瞳孔一缩，正是她外出时随身携带的那部。
“这东西如果被某些人看到，会有大麻烦的。”男子的声音带着某种熟悉的腔调。
雷战仔细打量着对方，当男子侧头点烟的瞬间，一道疤痕从耳后延伸到衣领内，这个特征让雷战浑身一震。
——西伯利亚狼！
那个传说中的孤狼特别突击队第一突击手，五年前在一次境外行动中失踪，被认定牺牲。
男子似乎看出了雷战的震惊，竖起食指抵在唇前，转身离去。在楼梯拐角处，他停顿了一下，“注意把‘礼物’保存好。”
雷战低头看着手中的手机，屏幕已经碎裂，但还是能看到好几条消息通知。
思考片刻，雷战拨通了何志军的电话。
“一号，我需要一个保密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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