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议事厅的青玉地面倒映着十二道身影,印飞星跪在中央,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檀香在青铜鼎中燃烧,烟雾扭曲成狰狞的形状。
"验明正身,东方纤云确为上古预言所指灾星。"三长老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为保修真界平安,即刻处决。"
印飞星猛地抬头,束发的银链撞在护额上叮当作响。"不可能!大师兄他..."
"飞星。"掌门抬手制止,霜雪般的白发垂落在玄色道袍上,"执法堂首席弟子当以身证道。今日午时,由你亲自行刑。"
殿外忽然雷声大作,盛夏时节竟飘起鹅毛大雪。印飞星想起三日前东方纤云替他拭去嘴角饭粒时,指尖反常的冰凉温度。
---
断尘崖的雪永远不化。东方纤云跪在刑台中央,素白囚衣被寒风鼓起,像只将散的蝴蝶。锁链贯穿他琵琶骨,在雪地上拖出蜿蜒血痕。
"为什么认罪?"印飞星握剑的手在抖,剑穗上两颗玉铃铛叮叮咚咚,"那些莫须有的指控..."
东方纤云突然笑起来,眉眼弯成印飞星熟悉的弧度:"小星星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杀山魈吓哭鼻子,是我说修真者总要见血..."
"住口!"剑尖抵上咽喉,刺出一点猩红。印飞星突然发现大师兄锁骨处有道疤——那是去年秘境里为他挡的毒爪。
雪花落在东方纤云睫毛上,他仰头看着师弟扭曲的面容:"动手吧。反正..."喉结滚动间咽下后半句,化作一声轻笑,"我从来都嫌你麻烦。"
记忆突然不受控制地翻涌。印飞星看见练剑场东方纤云握着他的手纠正姿势,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看见天劫来临时那人推开他硬接三十六道雷火,后背焦黑一片却还在笑;看见每次下山归来,大师兄袖子里永远藏着给他的糖人。
"你明明..."剑锋开始颤抖,"上个月还替我补好本命剑..."
东方纤云突然前倾,剑刃刺入三寸。鲜血顺着脖颈流进衣领,染红内里绣着星纹的里衣——那是印飞星去年送的生辰礼。
"这样都下不去手?"他咳着血沫讥讽,"难怪永远追不上我。"
暴雪骤然加剧。印飞星听见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灵力疯狂灌入剑身。当剑锋穿透灵核时,东方纤云突然用口型说了句话。风雪太大,印飞星只辨出"糖"字的轮廓。
东方纤云倒下去时像片落叶,腕上红绳突然崩断——那是印飞星从庙里求来的平安结。积雪迅速被鲜血融化成粉红色,他蜷缩在血泊里,竟是笑着的。
"这样...你就能..."最后几个字消散在风里。
印飞星跪下来抱起尚有余温的尸体,发现大师兄袖袋鼓胀。摸出染血的油纸包,里面是七扭八歪的兔子糖人,耳朵缺了半只——正是他儿时最爱的样式。
天际突然传来琉璃碎裂之声,护山大阵应声而破。印飞星抬头看见预言石板上浮现新的金色铭文,原先被秘法遮掩的部分清晰显现:"...以异星血肉为祭,可补天道裂隙..."
怀中人渐渐透明,化作无数光点升向苍穹。雪停了,修真界百年未见的纯净阳光洒在印飞星满是泪水的脸上。他徒劳抓取那些光点,最终只握住半截褪色的红绳。
悬崖边新生出一株并蒂莲,在风中轻轻摇曳。
---
**后续预告**
- **血色传承**:印飞星在整理东方纤云遗物时发现其本命灯仍有余烬,灯芯处缠绕着与自己灵根同源的丝线
- **天道棋局**:逍遥门禁地深处的水镜显示,真正的上古预言早在百年前就被某人修改过三次
- **残魂低语**:每逢朔月之夜,印飞星都能在梦中见到东方纤云站在并蒂莲旁,脚踝上缠绕着肉眼难见的因果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