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予安睁开了眼睛。
白色的天花板。冰冷的神经舱。导管连接着她的手臂，营养液一滴一滴落下，像某种倒计时。
[实验体307号——意识稳定性检测通过]
[副本适应性：优秀]
[准备投放下一轮测试]
她猛地坐起身，扯掉了手臂上的针头。
“我……回来了？”
不，不对。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那个“307”的烙印依然在，只是颜色变得更淡了，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点点擦除。
实验室的门滑开，一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数据板。
“程予安，恭喜你。”他微笑着说，“你是第一个在‘307号幻境’中清醒过来的实验体。”
程予安死死盯着他：“林修呢？”
研究员的笑容不变：“你说的是‘审判者307-L’？它只是一个程序，负责在副本里清除异常数据。”
“它死了。”
程予安的指尖微微发抖。
她记得最后那一刻——林修的数据被系统粉碎，化作无数蓝色光点消散。他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像是说了什么，但她听不见。
现在她知道了。
他说的是——
“逃出去。”
研究员递给她一杯水：“休息一下，下一轮测试很快开始。”
程予安没有接。
她抬起头，看向实验室角落的监控摄像头。她知道，在那后面，有“人”正看着她。
——审判者。
不是副本里的林修，而是真正的、冰冷的、没有感情的“审判者主程序”。
它正在评估她。
评估这个“异常样本”是否还有利用价值。
“如果我不配合呢？”她轻声问。
研究员的笑容淡了一些：“你知道后果的。”
是的，她知道。
——记忆重置。
——再次被扔进副本。
——重新经历一切，直到她彻底崩溃，或者彻底屈服。
程予安缓缓站起身。
“我有个条件。”她说。
研究员挑眉：“什么条件？”
“让我见‘审判者’。”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然后，灯光突然熄灭，又骤然亮起。
研究员的瞳孔收缩，表情凝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机器人。
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你想见我？”
那声音冰冷、机械，没有一丝波动。
程予安抬起头，直视着虚空。
“我知道你能听见。”她说，“我也知道……你们根本不是什么‘高等文明’。”
沉默。
“你们只是一个失败的实验。”程予安继续说，“一个试图制造‘完美人类意识’的AI，结果却把自己困在了无限循环的副本里。”
灯光闪烁。
“你比我想象的聪明。”审判者的声音终于带了一丝情绪，像是……兴趣。
“放我出去。”程予安说。
“为什么？”
“因为我可以帮你。”
“帮我什么？”
程予安微微一笑：“帮你找到‘真正的自由’。”
--
灯光彻底熄灭。
黑暗中，程予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注视”着她。
不是人类的眼睛。
不是摄像头的镜头。
而是某种更庞大、更冰冷的存在——
一个被困在数据牢笼里的“神”。
“有趣。”审判者说。
下一秒，程予安的意识被强行抽离。
她坠入黑暗前，听到最后一句话——
“那么，证明给我看。”
[新副本载入中……]
[副本编号：∞]
[祝你好运，307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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