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命运

夜幕如墨，温家别墅前的铁门在寒风中吱呀作响。温砚辞和温皎棠跪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单薄的校服被风掀起，刺骨的寒意顺着脊背直窜天灵。他们不敢抬头，只听见温欢踩着小皮鞋从玄关走来，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像细密的鼓点，伴随着父亲母亲尖锐的斥责："和野孩子混在一起就敢晚归？当这是什么地方？叫花子收容所？"

温砚辞把妹妹往自己身后护了护，风卷着砂砾打在脸上生疼。他数着屋檐下掉落的叶子，在心里默数时间。凌晨两点，父亲的黑色轿车碾过满地碎冰停在门前，男人西装革履地下车，皮鞋踢在温皎棠膝边："真晦气，跪在这里脏了我家风水。"

寒风灌进领口，温皎棠开始止不住地发抖。温砚辞感觉自己的意识也在一点点涣散，膝盖早已失去知觉，唯有掌心掐进肉里的刺痛提醒他还清醒着。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他听见铁门重重摔上的声响——父母终于回房了。

"哥......"温皎棠虚弱的声音像风中残烛，"我好冷。"温砚辞想伸手去抱她，却眼前一黑栽倒在地。朦胧间，他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熟悉的薄荷清香。

"砚辞！皎棠！"林野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今天特意绕路来接兄妹俩上学，却在温家别墅外看到了这揪心的一幕。少年跪在门前的地面上，颤抖着将温砚辞滚烫的身体抱进怀里，又把冻僵的温皎棠背在背上。寒风扯乱他的头发，他却跑得比任何时候都快，书包里装着刚买的退烧药，随着脚步撞在他后腰上。

校医室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林野把温砚辞放在病床上，又小心翼翼地将温皎棠安顿好。他的校服早已被两人的汗水浸湿，额前的碎发黏在苍白的脸上。校医检查完后皱起眉头："严重高烧，再晚送来半小时，后果不堪设想。"

林野守在病床边，用温水一遍遍擦拭两人的额头。温砚辞在昏迷中呓语，攥着他的手喊"别打了"。林野红着眼眶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轻声哄道："没事了，我在。"窗外的风依旧呼啸，却吹不进这间暖融融的小屋。

当温皎棠缓缓睁开眼时，看见林野正蜷在折叠椅上打盹，手里还握着半凉的温水杯。她想起昏迷前的画面——哥哥滚烫的身体压在自己身上，林野背着他们在寒风中狂奔时急促的喘息声。少女喉咙发紧，一滴眼泪落在枕头上。

温砚辞醒来时已是午后。他迷迷糊糊地看见林野正在往自己嘴里喂粥，少年眼下青黑，声音却格外温柔："慢点喝，小心烫。"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林野睫毛上镀了层金边。温砚辞突然想起小时候，他也曾这样被母亲抱在怀里喂粥，可记忆里的温暖早已被皮带和辱骂取代。

"对不起......"温砚辞别过脸，声音沙哑，"又给你添麻烦了。"林野勺粥吹凉，递到他唇边："说什么傻话。"少年琥珀色的眼睛里盛满心疼，"以后我每天放学都来接你们，谁也别想再欺负你们。"

窗外的风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照在三人身上。温皎棠轻轻握住哥哥的手，又看向林野："我们一定会好起来的，对吧？"林野笑着点头，把两人的手都包在自己掌心里。在这小小的校医室里，三个少年相互依偎，像寒冬里彼此取暖的小火苗，用微弱却坚定的光，对抗着命运的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