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苏醒

我睁开眼睛，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刺痛了视网膜。身下是潮湿的苔藓，混合着松针的气味钻入鼻腔。右手下意识摸向西装口袋——本该放着手机的位置空空如也，只有粗麻布料的触感。

"这是......"

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砂纸摩擦过。我撑起身体，西装膝盖处立刻沾上深色水渍。周围树木高得离谱，树干上爬满荧光蓝色的藤蔓。远处传来水流声，但绝不是城市里那种被混凝土规整过的溪流。

记忆像被撕碎的纸片。林雨眠——这个名字突然跳出来，像救命稻草般被我抓住。我应该是某家广告公司的策划总监，昨晚明明还在加班......地铁站口的霓虹灯在记忆里闪烁了一下，又迅速熄灭。

左手腕内侧有一道浅疤，是我小时候摔跤留下的。这具身体确实是我的，但周围的一切都错位得离谱。我掐了下大腿，疼痛真实得令人绝望。

"冷静......先确认方位。"

职业习惯让我开始观察细节：苔藓集中在树干北侧，但太阳却在完全相反的方位；那些蓝色藤蔓会随着光线变化而蠕动；空气中有种类似薄荷的清香，却带着金属的腥味枯枝断裂的声音让我浑身绷紧。不是自然掉落的声音，是鞋底碾碎的节奏。我滚到最近的橡树后，后背紧贴树皮。树隆起的部分正好形成天然掩体，但心跳声大得像是擂鼓。

二十米外，灌木丛剧烈晃动。一个银发身影拨开枝叶，皮甲在晨光中泛着哑光。她背着几乎与身高等长的弓，箭袋边缘沾着新鲜血迹。当她转身时，我看清那张脸——不会超过二十岁，但眼神老练得像猎豹。

她突然停下脚步。银灰色瞳孔猛地转向我的藏身处，右手已经搭上箭袋。我们之间隔着二十步死亡距离，她歪头的角度让我想起审讯室里的单向玻璃。

"出来吧。"声音像冰层下的流水，"你躲藏的动静比受伤的麋鹿还大。"

我咽下唾沫，发现双腿因久蹲而麻木。她的短刀鞘上刻着陌生符文，但伸出的手掌意外地光滑——不像常年拉弓的人该有的样子。

"你是谁？"我的声音比自己预想的嘶哑，"这是哪里？"

她眯起眼睛，箭矢依旧没出鞘。"艾莉娅·星辉。"发音带着奇怪的韵律，"你穿着睡梦之民的服饰，却问出这种问题？"

睡梦之民？我低头看自己的西装，袖口还别着公司的徽章。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艾莉娅的表情瞬间变得锋利。

"没时间了。"她突然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腕，"暗影猎犬的嗅觉范围有五里格。"

她的力气大得惊人，我几乎是被拖着往前跑。树影在余光里连成绿色瀑布，某种湿热的气息正从后方逼近。艾莉娅的银发扫过我的脸颊，带着铁锈和雪松的混合气味。

"跳！"

地面在脚下消失。我们跌进一条隐蔽的溪流，冷水瞬间灌进鼻腔。艾莉娅的皮甲在水下闪着磷光，她拽着我潜向一处岩缝。氧气耗尽时，头顶突然出现光亮——是个半淹没的洞穴。

"暂时安全。"她拧着头发上的水，动作熟练得像演练过千百次，"现在，告诉我你怎么会带着清醒梦的印记？"

我咳嗽着指向自己："印记？"

她的指尖突然贴上我的太阳穴。剧痛中闪过几个画面：办公室的咖啡机、电脑蓝屏、电梯里的红衣女人......最后一个画面是隧道里蔓延的黑色藤蔓。

"果然。"艾莉娅收回手，瞳孔缩成细线，"你是从裂缝掉出来的梦游者。"

洞外传来犬类特有的呜咽声，由远及近她迅速解下长弓，从箭袋抽出一支箭——箭头上缠绕着会光的蛛丝。

"听着，"她压低声音，"等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出声。暗影猎犬会吞噬记忆，而你已经没多少可以浪费的了。"

岩缝外的水面开始泛起不自然的涟漪。艾莉娅的弓弦绷紧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我的西装口袋突然发烫——公司徽章正在融化成液态金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