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晕染开城市的霓虹。傅珵云驾着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晚风透过半开的车窗吹进来,带着几分凉意,拂过他微蹙的眉峰。车子驶过一条僻静的街道时,路边一座爬满藤蔓的院落映入眼帘——那是一家孤儿院,院墙内矗立着两棵高大的槐树,枝桠交错着伸向夜空,像两把撑开的巨伞,在朦胧的路灯下勾勒出苍劲的轮廓。
傅珵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他不敢分心,目光依旧专注地盯着前方的路况,可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旧时光的碎片。那两棵槐树,他太熟悉了——熟悉到能清晰记得树干上每一道斑驳的纹路,记得初夏时节满树雪白的槐花,记得风一吹,花瓣簌簌落下,像一场温柔的雪。
车子渐渐驶远,孤儿院的身影消失在后视镜里,可傅珵云心里的波澜却久久未平。他一路沉默着驶回老宅,停好车后,脚步不自觉地放缓,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思绪里。
回到卧室,他褪去外套,走进浴室冲了个热水澡。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却没能驱散心底那股莫名的悸动。他裹着浴巾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熟悉的星星图案,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那两棵槐树的模样。良久,他轻轻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决绝,心里已然有了决定。
“哎呀,好好睡一觉,明天去看看。”他伸了个懒腰,将手臂枕在脑后,闭上眼睛。或许是白天的疲惫,或许是心里的念想太过浓烈,他很快便坠入了梦乡。
梦里,没有城市的喧嚣,只有一片洒满阳光的庭院。两棵槐树郁郁葱葱,雪白的槐花缀满枝头,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香气。
“小哭包,你怎么那么慢呀?”一道温柔又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傅珵云回过头,看见那人靠在槐树干上,嘴角噙着笑意,眼里盛着细碎的阳光。他脸颊一红,有些不服气地反驳:“才没有!哥,我这是在放水,你懂不懂啊?”
那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走上前揉了揉他的头发:“好好好,我懂,我家珵云最厉害了。”
傅珵云咬着唇,眼神里带着几分倔强:“我这次不会再放水了,我马上就抓到你了!”
“真的吗?我们小哭包这么厉害?”那人挑眉,语气里满是宠溺的调侃。
傅珵云没理会他的打趣,脚步轻快地追了上去,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人的衣角。可那人身形灵活,轻轻一侧身就躲了过去,还回头朝他做了个鬼脸:“抓不到,抓不到~”
傅珵云被逗笑了,加快脚步追上去:“你等着!等我抓到你,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惩罚!”
那人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模样:“那就要看看我们珵云有没有惩罚我的机会啦。”
傅珵云不再废话,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今晚你注定是我的。”
“那可说不定,”那人笑着跑开,“我要是跑出去了,你就不能和我待在一个房间里了。”
这句话像是一剂强心针,瞬间点燃了傅珵云的斗志。他加快速度,语气坚定:“我说定了,今晚,你不可能从这个房间出去!”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个大跳,伸手精准地抓住了那人的手腕。他得意地扬起下巴:“怎么样?我说过了吧,你今晚逃不掉。”说着,还故意用手指轻轻勾了一下那人的下巴。
那人被他抓得动弹不得,只好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竖起一根手指,语气带着几分哀求:“我明天还有工作,你就大发慈悲放过我吧?就今晚,好不好?”
傅珵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突然一把将他打横抱起,故意皱着眉说:“哎呀,一不小心就触发间歇性耳聋了呢。哥,你说,这可怎么办呀?”
那人红着脸瞪他,伸手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你就使劲装吧!不想放过我就直说,还编这么离谱的理由。”
傅珵云笑着将他放到床上,指尖轻轻拂过他柔软的发丝,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哥,你说,你的头发怎么能这么迷人?”
“说什么呢!知不知道害羞!”那人羞恼地别过脸,耳根红得发烫。
傅珵云抿了抿唇,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说:“好,那我们直接进入主题。”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温柔地落在傅珵云的脸上。他猛地从梦中惊醒,胸口微微起伏,脸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他坐起身,伸手扶着额头,懊恼地啧了一声:“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做这种梦……”
梦里的场景太过真实,那人的笑容、语气,甚至触碰时的温度,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他摇摇头,试图驱散脑海里的旖旎画面,起身走进了浴室。
洗漱完毕,他裹着浴巾出来,随手拿起手机给刘柳打了个电话。
“我今天不去公司。”他开门见山,语气带着几分慵懒的沙哑。
电话那头的刘柳愣了一下,疑惑地问:“傅总,你是老板,你不去公司跟我报备什么啊?我又管不着你。”
傅珵云毫不客气地啧了一声,调侃道:“免得某个人因为我没给他带土豆肉饼,回头给我穿小鞋。”
“不是!我是那种人吗?”刘柳立刻反驳,语气里满是委屈,“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形象?”
“是是是,你不是。”傅珵云敷衍地应着,直接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刘柳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他对着空气挥舞了几下拳头,咬牙切齿地嘟囔:“这个魔鬼上司!总有一天我要把你大卸八块,以解我心头之恨!”
傅珵云自然听不到刘柳的“控诉”,他挂了电话后,走到衣柜前,挑了一件简约的白色衬衫和一条卡其色休闲裤换上。随后,他下楼走进厨房,给自己做了一份简单的早餐——煎蛋、牛奶和一片吐司。
吃完早餐,他拿起车钥匙,下楼开车离开了老宅。车子行驶在熟悉的街道上,路边的建筑不断倒退,勾起了他更多的回忆。那些尘封在时光里的片段,像电影画面一样在脑海里闪过——有他和那人在槐树下追逐打闹的身影,有两人分享一块面包的温馨,还有那些未曾说出口的温柔情愫。
傅珵云轻轻晃了晃头,强迫自己收回思绪。开车的时候不能分心,这是那人以前反复叮嘱他的。
车子一路平稳行驶,没过多久,就抵达了目的地——那家孤儿院。傅珵云停好车,推开车门走了下来。他站在孤儿院门口,仰起头望着院墙内那两棵高大的槐树,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时隔多年,这两棵槐树依旧枝繁叶茂,像两个忠诚的守护者,静静矗立在这里,见证着岁月的变迁。他想起当年和那人在这里许下的约定,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却又带着几分期待。
“当年的约定,也是时候该兑现了。”他轻声呢喃,眼里闪过一丝坚定。说完,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迈开脚步,朝着孤儿院的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