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多走出楼门口,看到史今和伍六一。
“你哭了?”史今皱眉,孩子眼睛肿的,衣服前襟也湿了,这是哭成啥样了。
许三多低头,“没有。”他想走开,被史今拽住胳膊,“连长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
“这么长时间还哭成这样怎么可能什么都没说?”
“真的什么都没说。”许三多看着史今担忧的样子,眼眶一热,“班长我去训练了。”说着就匆匆离开,史今想拉都拉不住。
“班长我也去训练了。”伍六一看他一眼丢下一句便追过去了。
“我真什么也没说。”高城抱着手臂叉着腿靠墙站着,看向窗外不知什么地方。
“那他怎么哭了?”
“我怎么知道?他哭他的,跟我有什么关系。”高城委屈,许三多在他这自编自导自顾自演了一场给他自己看的戏,他也纳闷呢,史今问他,他问谁去?
“许三多怎么说?”高城转头问道。他突然有点紧张。
“他也是这么说。”
“那不就结了。”怎么实话还没人信了?他很无辜的好吗,高城心道,又不是他把人惹哭的,他还给人擦眼泪呢。
“哦您没话说还特地把他叫过来,一个多小时一言不发,各干各的,他就干站着,自己在那哭,您就干看着?”史今一脸荒唐加不可思议,这谁能信吧?你自己信吗!的表情。
你们,就站在干岸上吗?!干岸,就那么干吗?!
“……”史今寥寥数语就差不多完成了对那一小时的情节概括场景重现,高城听了也觉得真够离谱。
是啊他叫人过来干嘛,早点请出去不行吗,哭了一个不说,还又来一个。
他看着史今气鼓鼓的样子,冷下声音,“三班长,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在质问我吗?”
“不敢。”史今垂着眼帘,明显憋着一口气一股火,但是又不能冲高城发。
“我看你敢得很。别忘了你是班长,不是许三多一个人的护花使者,天天围着他打转…”
“……”护花使者,这什么形容。他哪有天天围着转,他花都找不着!他倒是想围,那花不让他围啊!
围着打转的另有其人。
“班副,我想一个人待会。”许三多拄着胳膊坐在草地上。上次伍六一带他来的这个小树林,真是个好地方,没有其他人在,美中不足的是伍六一也跟着来了。
“没不让你一个人啊,”伍六一坐到他旁边,无赖道:“你当然是一个人了,怎么分出两个来,你分一个我看看?而且你当然是人,不然是什么,小猫?小狗?”他向许三多有些发红的眼睛凑过去看,“还是小兔子?”
许三多浅浅笑了一下。伍六一枕在胳膊上,眉眼弯弯歪头仰视着他的样子,倒很像一只小狗。
伍六一观察着许三多比平时更加黯然的表情,猜想可能这次被高城训得太狠了。
“你要是不开心,可以骂我,别憋着,打我也行。”
许三多诧异地看着伍六一。他可不敢,也不想。
“我说真的呢,”伍六一抓着他的手臂捶了自己肩膀一下,又让那只手停在胸前,“你尽管向我发泄,我不能替你打回去骂回去,但这点用处还是有的。”
许三多鼻子一酸,“班副你对我真好。”
伍六一弯弯的嘴角瞬间拉直,他知道许三多这话就跟“你是个好人”一个意思。
行吧,好人总比坏人,陌生人,路人要强吧。
可下一句话却让他立刻坐直了身体。
“我会想你的。”许三多道。
“你要去哪?”
应该回三连吧。如果那里还要他的话。
伍六一盯着他看了一会,“高城让你走?”
“…他没说,但是应该快了。”
“他都没说,你怎么知道的,”伍六一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别瞎猜,你不可能走,也不该走。”
“我成绩全连垫底,也不达标。”
“不会一直这样的,许三多,你一点也不差,你很棒,只是现在连里的训练科目没让你发挥出来,以后都会好的。”
“我才不棒呢。”
伍六一看许三多一点没听进去,他抓着那只手臂按在自己膝盖上,“你知道我五公里越野全师第二吗?”
“嗯,你说过,你练了五千公里。”
“你不想想,你都能追上我,是不是很厉害,是不是全师数一数二?”
“我那是从小就跑得多,负重也跑了大半年,不算什么。连里又不止比这个。”
“你以为我小时候跑得少吗,我当兵还比你多练了几年。”
许三多并不觉得。他从小为了躲成才那伙人可是天天死命跑。谁有这样的经历都能做到,并不是他厉害。
“你枪也打得准,而且卧射速度特别快。”
“我在草原每天卧倒瞄准,那么长时间才做到的。”
“我练了三年多动作都没你标准。”
许三多不信。
“我如果真的很棒,就不会有那些毛病,哪有晕车的装甲兵,一被人看就腿抖的士兵。别说七连的人,我都瞧不起自己…”
“他们懂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