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郁带着程燃再次来到蒲熠星的住处，敲响防盗门时，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亮起，暖黄的光线下，门板上的猫眼暗了一下。
片刻后门被拉开，蒲熠星站在门内，身上穿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黑色半袖，领口微微松垮。
他眼下的黑眼圈浓重得像被墨汁晕染过，眼窝陷得厉害，眼神空茫地落在两人身上，整个人的状态比上次见面时憔悴了不止一星半点。
蒲熠星“苏警官，程警官，你们来啦。”
他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像是早就料到他们会来，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又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往下撇了撇
蒲熠星“我知道现在网上的言论对我很不利，但我真的和这两起案件没有关系。”
苏郁的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两秒，他眼底除了掩不住的疲惫，再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既没有慌乱，也没有刻意的讨好。
苏郁“那想必你也知道了这两位死者的身份了吧？”
她语气平静，顿了顿又补充道
苏郁“不如跟我们讲讲你们的事情。”
蒲熠星侧身让出门口的位置，抬手示意两人进屋
蒲熠星“先进来吧。”
他转身去厨房倒水，步伐有些迟缓，背影在客厅顶灯的光线下拉得很长。
苏郁走进客厅时，目光快速扫过四周。靠窗的书桌上堆着摊开的手稿，纸张边缘有些卷曲，旁边散落着三四个空咖啡罐，罐口还沾着褐色的咖啡渍。
窗台上的几盆绿植叶子蔫了大半，叶尖泛着枯黄，显然主人已经好些天没心思打理。
她收回视线，重新落在蒲熠星脸上，他正端着水杯走过来，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蒲熠星“林悦心是我高中同学，高二开始同班的。”
蒲熠星把水杯放在茶几上，指尖在杯壁上无意识地摩挲着
蒲熠星“那时候她是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我跟她其实不算很熟，平时没什么来往。”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
蒲熠星“直到一年前，她去了我的线下新书签售会，说看了我写的《罪与正义》，散场后找我要了联系方式，我们才重新有了联系。”
苏郁“上次询问怎么没说？”
苏郁追问，目光始终没离开他的脸。
蒲熠星垂下眼睑，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蒲熠星“抱歉，当时没觉得这层关系有什么要紧。”
苏郁“22号下午5点半，你们约在咖啡店做什么？”
苏郁翻开随身带的笔录本，指尖划过之前记录的内容。
蒲熠星“是她约的我。”
蒲熠星抬头回答，语气很轻
蒲熠星“说语文老师退休了，想约几个班里的老同学吃个饭，还说我现在算是有点名气，邀请大家的话，他们肯定会来。”
苏郁“你同意了？”
蒲熠星立刻摇头，动作幅度不大但很坚定
蒲熠星“没有。其实我跟曾经那些同学关系一般，也不喜欢参加这种聚餐，所以直接拒绝了。”
苏郁“没聊别的？”
蒲熠星“没了。”
他眉头微蹙，像是在努力回忆细节
蒲熠星“后来几乎是她一直在找理由说服我，但我都没同意，最后是我经纪人打电话催我回去，我就先走了。”
苏郁“然后你们去了门诊输液？”
蒲熠星“嗯。”
蒲熠星点头，指尖捏紧了水杯
蒲熠星“那天有点发烧，本来就约了去诊所输液。”
苏郁在笔录本上记了几笔，又抬眼问
苏郁“那李刚健呢？”
提到这个名字时，蒲熠星的语气明显柔和了些，眼神里也多了点温度
蒲熠星“他是我高中语文老师，就是林悦心说退休的那位。”
他顿了顿，嘴角难得牵起一丝浅淡的笑意
蒲熠星“其实他对我帮助挺大的，我后来对悬疑小说有兴趣，多少受了他的影响。”
苏郁“怎么说？”
蒲熠星“我高中作文一开始写得很不好，是他总在作业本上写鼓励的话。”
蒲熠星的目光飘向书桌，像是透过空气看到了过去
蒲熠星“那时候我总在课上偷看课外书，被他抓到过几次，但他没批评我，反而跟我聊书里的内容，说喜欢看书是好事，要学会把兴趣变成动力。”
苏郁“你们近期有联系吗？”
蒲熠星“有，我几天前去看过他。”
蒲熠星立刻回答，语气肯定
蒲熠星“20号的时候，我还录了视频，本来想剪个‘拜访恩师’的片段发在社交账号上，素材都剪辑好了。”
苏郁“我们可以看看吗？原视频”
蒲熠星“可以，可以。”
他连忙起身，脚步有些急切地走进卧室，很快抱着笔记本电脑出来，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调出视频文件
蒲熠星“就是这个。”
苏郁和程燃凑过去看视频时，他一直紧绷着脊背，直到两人看完点头，他才悄悄松了口气。
苏郁“行，情况我们了解得差不多了，今天就不打扰了。”
苏郁合上笔录本，起身准备离开。
蒲熠星跟着站起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蒲熠星“苏警官……我跟他们真的没有矛盾。”
苏郁转头看了他一眼，他眼底的疲惫里掺了点委屈，像被雨水打湿的小狗。她语气平静地说
苏郁“我知道。”
刚走出单元楼，程燃就忍不住侧头问
程燃“蒲熠星这就算没有嫌疑了？”
苏郁脚步没停，踩着楼道台阶往下走，侧头看了他一眼，阳光落在她脸上，表情很认真
苏郁“他说的这些情况，你去一一核实清楚。没有矛盾，不代表就没有嫌疑，很多事不能只看表面。”
程燃立刻挺直脊背应道
程燃“明白。”
两人并肩走出小区时，苏郁抬头看了眼天空，云层很厚，像压在心头的疑惑，沉甸甸的。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