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缝合术

心电监护仪的波纹在墙壁上游弋成五线谱时，丁程鑫正用虹膜拭去马嘉祺睫毛上的霜。那人陷在层层叠叠的医用纱布里，像被谱线缠裹的错位音符。教授临终的诘问在暖气管中隆隆作响，他忽然俯身咬住马嘉祺锁骨处的朱砂痣，直到血腥味在唇齿间漫成肖邦的《雨滴前奏曲》。

"疼吗？"马嘉祺沙哑的嗓音混着镇痛泵的机械嗡鸣。他垂落的左手覆在丁程鑫后颈，指尖顺着脊柱沟划出升C小调音阶。少年白大褂口袋里滑出半支冻僵的矢车菊，蓝花瓣碎裂在染血的绷带上，像莱茵河深夜的星屑。

午夜查房护士的脚步声迫近时，丁程鑫将德语教授的珍珠袖扣塞进对方掌心。马嘉祺抚过贝壳内壁的刻痕，突然剧烈呛咳起来——那上面竟拓着母亲最后一次独奏会的座位号。氧气面罩腾起的白雾里，他看见1997年的金色大厅，少女钢琴家腕间的红丝带与评委席上晃动的胰岛素注射笔。

"她不是死于车祸。"丁程鑫解开领口银链，尾戒内侧的德文在应急灯下渗出幽光，"是降E调的安魂曲。"当马嘉祺的泪水浸透他肩窝，窗外暴风雪忽然静止，碎冰晶悬浮空中组成遗失的乐谱残章。

康复训练室的镜子将晨曦切成菱形光斑，丁程鑫扶着马嘉祺练习站立。那人嶙峋的脊背贴着他胸膛起伏，腰间淡金斑纹随呼吸明灭如星图。"像不像双钢琴联弹？"马嘉祺笑着将重心压向他，医用护腰支架的搭扣硌出肖邦的波兰舞曲节奏。

物理治疗师推门瞬间，丁程鑫瞥见马嘉祺后背新增的紫癜——昨夜偷换的进口药剂正在皮下绽放成毒蕈云。他攥紧兜里德语教授的实验记录，突然将鼻尖埋入对方颈窝。雪松香掩盖的腐坏气息里，他尝到命运第七小节的休止符。

黄昏的透析室外，丁程鑫在捐肾同意书上描摹马嘉祺的唇形。玻璃幕墙倒影里，那人正望着他笑，指尖在透析液袋上敲出《月光》第三乐章的变奏。当夕阳将他们的影子熔成一体，丁程鑫忽然看清病历夹里藏着的器官移植配型单——所有指标早在初遇那天的琴房，就被篡改成宿命的满值。